太平有些无奈地瞥了她一去?”
侍女称是,不多时便取了肩舆过来,吩咐四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抬着公主,朝他们口中的那间小黑屋子走去。太平抬头望了一眼空中的月色,颇感觉到有些心神不宁。她当然不会做出这种偷拿库银的蠢事,薛绍就更不会去做了,至于府上的其他人,更是连踏进户部的机会都没有……
但外间那些人为何这般笃定,东西就在她府中,而且还指明了这间屋子?
她稳稳坐在肩舆上,看着婆子喀擦两声开了锁,然后打开了那间屋子。屋子里满是败落和灰尘的气味,没有点灯烛,只能借着朦胧的月光去看……
“呀!!!”周围的侍女们接二连三地惊呼起来:“谁将库房里的银锭都堆到这里来了?”
太平身为公主,时不时便会收到宫中的一些赏赐。这些赏赐大多是金银布帛,偶然也有银锭银砖的,只是却不多。如今室内歪歪斜斜地倒了几个大空箱子,又散落了一地的银砖,乍看上去,确实像是有人将她府中的库房给洗劫了一遍,然后将银砖都丢到这里来了……
只是这些散落的银砖,怎么看都有些不大对劲。
因为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一些。
太平悄无声息地拾起一块银砖,指尖摩挲着上头的烙印。眼下屋子里黑漆漆的,她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查验银砖的铸造时间。她记得库中的银器银锭银砖,多半都是前些年赏赐下来的,而……
那两排细小的凹下去的小字,分明就是“铸于永淳元年”。
这是今年才熔铸出的银锭,这就是丢失的那一批库银!
她微一皱眉,指尖也微微有些颤抖,然后不动声色地将那块银锭丢到了随身的荒原里。此时已经是深夜,丫鬟们也大多在外头寻找火折子,没有人留心到她的动作……
太平将身边的十多块银砖都丢进去之后,又朝案下、门后、杂物堆里各各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十多个一模一样的大箱子,上头还贴着户部的封条。看来外间的人并非是危言耸听,这些东西确实都好好地堆放在公主府里,而且就堆在后院西厢第三排最破落的那间小黑屋子里……
但,是谁要找她的麻烦?
太平一面皱眉想着,一面慢慢地挪着身子,将手按在一处大箱子上,不多时便将它挪到了随身的那处荒原里。她动作极快,又比侍女们矮了大半个身子,再加上屋内昏暗,竟然没有一个人留心到她的动作。至于替她抬舆的那几个婆子,她们眼神本来就不大好使,只是感觉公主今晚喜欢瞎折腾,命人抬着肩舆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停了几处地方都不甚满意。
等丫鬟们掌了灯烛过来时,那十多个大箱子已经尽数被太平挪走,半点痕迹都不剩下了。
“咦咦?”掌灯的侍女惊叫道,“地上的那几个空箱子,怎么忽然没有了?方才我还……”
“是方才屋里太暗,你眼花了罢?”另一位侍女走进屋里,将一本厚厚的账册递到太平怀里,恭谨地说道,“公主请看,这些银器、银锭,都是入过库也造过册的,半点都错不了。”
那本账册做得极其精细,将哪年哪月宫中赐下了什么东西都清清楚楚地记在了上头,连太平幼时得的几个小银锞子也都清清楚楚地记着。太平略扫了一眼账册,又朝屋中散落的那些银砖望了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些人至少拆封了三箱库银,全都散乱地堆放在屋子里。
而这些散落在地上的库银,只要有一块被呈递到外人面前,她都免不了要被问罪。
方才时间仓促,她又急着收拾那些整箱的库银,便无暇顾及到这些散的。而眼下……
太平微垂下目光,吩咐道:“派人去查一查,库房是如何失窃的。”
两位侍女应了声是,随即便退开了。太平唤过余下的侍女,吩咐她们逐一对照账册,将屋里散落的银器、银砖全部分拣好,每一件东西都要让她过目。侍女们以为是公主要亲自动手揪出贼人了,便合力抬了两个筐子来,将东西逐一堆放到筐子里,然后抬到了太平面前。
太平催得急,她们便匆匆忙忙地收拢了东西过去,也无暇去顾及银砖上细小的文字。那些东西被抬过来一筐,太平便命人收拾一筐,只是每一件东西都需要她亲自过手。侍女们不疑有他,便全都照着做了。等东西全部都清点过一遍之后,那些银砖已经少了一大半。
“咦咦?”又有侍女惊讶地问道,“方才我明明记得……”
“大约是你记错了。”太平淡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