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并无异常,只有两个丫鬟站在远处等候吩咐。
陆清竹小坐了一会儿,便准备起身离开,却听外面一阵喧哗,抬眼便见文舒郡主在侍女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本来是略过她直接走的,但是走了两步,文舒郡主又停顿了下来,转头看着陆清竹‘咦’了一声,然后步履蹒跚的走过来:“你怎么在这儿啊?”
文舒郡主脸颊酡红,眼神迷离,一看就是喝了不少的酒,陆清竹也没有计较她质问般的语气,温声道:“出来醒醒酒,郡主喝多了吗,坐下歇歇吧!”
“我才不想和你在一起呢!”文舒郡主吐字都有些不清楚了,噘着嘴不满的看着陆清竹。
旁边搀扶着她的婢女一脸尴尬,朝陆清竹道了歉,本想赶紧扶着文舒郡主离开,却不想文舒郡主竟然坐在了陆清竹对面。
陆清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心中好笑不已,没想到文舒郡主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就放声哭了出来:“你也要嘲笑我对不对?”
“怎么了这是?”陆清竹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身旁婢女小声的解释:“方才在席上王妃娘娘提了一嘴郡主的亲事,郡主就生气跑出来了。”
她说的王妃,自然是指文舒郡主的盛生母三王妃。
文舒郡主心有所属,偏偏三王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她的亲事,她肯定不痛快。
三王妃多少是明白文舒郡主的心思的,但今日太子妃在,若是听文舒郡主口不择言的提到高嘉行,只怕又会让太子妃心生不喜。
文舒郡主心心念念的想要嫁给高嘉行,但太子妃这个做姑母的一点没有表态,高家人对她似乎也不怎么喜欢。
她满腔真心付之一炬,如今高嘉行考中了第一名,等将来殿试若是中了状元,或许就更加看不上她了。
文舒郡主第一次对自己如此的不自信,陆清竹本来是脸上带着笑,她就觉得她高高在上的模样,分明是在嘲笑自己,哭的更加伤心欲绝了。
陆清竹无奈道:“郡主,我并无嘲笑你的意思。”
“你骗人!你们都讨厌我!”文舒郡主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我喜欢一个人有错吗……为什么你们谁都看不起我!他将来要中了状元,肯定就更加不会理我了……”
文舒郡主语无伦次,抽抽噎噎的哭着,她应该是喝醉了,端起陆清竹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又继续念叨着:“我母妃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今日说那些话就是想让我难堪,让我死心……她就是见不得我好!”
陆清竹目光落在被文舒郡主动过的茶杯上,略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文舒郡主只是哭,并无半点异常,陆清竹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安慰文舒郡主:“郡主别难过了,你是堂堂郡主,要什么如意郎君找不到,你若想嫁人,天底下自有无数的好男儿排队等着,何必纠结过去不放!”
陆清竹说了半晌,好不容易说的文舒郡主止住了眼泪,这才让侍女赶紧扶着她进厢房去休息。
陆清竹整理了衣裙,没有不妥之处,才回了偏厅里。
前厅里的酒席上推杯换盏,远远比女眷更加热闹。
六王爷向来‘不胜酒力’,很快就喝的酩酊大醉,兄弟几个坐在一起互诉衷肠。
太子是最不屑和六王爷说话的,他明明诡计多端,却装傻充愣,扮猪吃老虎,玩得是越来越溜了。
科举一事,若不是封景澜早一步提醒他,把高嘉行的考卷及时换了回来,或许就着了老六的道了。
老六此举,分明是想一点点的削弱他的实力,然后乘胜追击,把他的储君之位也给抢走了。
第114章 夺嫡
六王爷惺惺作态,故作醉酒,太子忍耐下心里的火气,摆了摆手,立刻有人呈上一个锦盒。
“老六,这是为兄送的礼物,你收下。”
六王爷醉醺醺的,眼神迷蒙,口齿不清的说道:“大哥你、你先前不是送了吗……怎么又送?”
太子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不一样,这是特意送给老六你的,恭贺你喜得贵子!”
六王爷怔了怔,恍惚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异色,不动声色的道了谢:“如此就多谢皇兄了!”
太子亲自把锦盒放到六王爷手里,温声道:“打开看看吧。”
六王爷伪装的醉意去的七七八八,正襟危坐,打开了锦盒上的环扣,一份科举上的科举赫然映入眼帘。
贴了封条地方被撕开,露出‘高嘉行’几个字,六王爷神色一变,微微咬着牙,迅速关上了锦盒,扯出一丝笑容对太子说道:“大哥有心了!”
这是什么礼物,分明是常太傅之前替换高嘉行的考卷。
果然!是太子故意为之,设了圈套让常太傅跳了进去!
六王爷心中震撼不已,隐隐透出几分大势已去的悲凉。
太子不置可否,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六弟怎么不拿出给大家瞧瞧?是嫌弃这礼太寒酸了吗?”
六王爷拿着锦盒的手蓦然一紧,牙关狠狠咬住,在下颌划开凌厉的弧度。
偏偏三王爷也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是啊,老六,来来来!拿出来看看,大哥送了什么好东西给你!”
“这不好吧!”从拿到锦盒开始,六王爷这才知道自己是被摆了一道,当着无数宾客的面,太子故意送出这个东西,让他无法推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他的心思。
三王爷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他坐在六王爷身边,往他手里的锦盒看了两眼,一把夺了过来,说道:“有什么不好的,大哥说能看自然就能看,瞧瞧这是什么好东西……咦?”
六王爷脸色剧变,想要去抢考卷已经来不及了,三王爷已经大大方方的念出了上面的名字:“高嘉行?这是什么,科举的考卷吗?”
三王爷话音刚落,忽闻隔壁桌上一声杯盏破碎的声音,常太傅脸上血色全无,手里的酒杯滑落在地上,衣袍被酒水沾湿,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封景澜就坐在离常太傅不远的位置,酒水溅了一些在他衣角上,褐色的暗纹浸透得更加深沉:“太傅大人怎么了这是?”
封景澜话说的轻飘飘的,常太傅却感觉到一股令人颤抖的畏惧。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心里原本安慰自己不会出事,丝毫没有想到他准备替换高嘉行的考卷,会让太子以送礼的方式,在大庭广众之下曝光来。
当即就颤颤巍巍的要跪下请罪,封景澜虚扶了一把:“太傅大人可是朝中老臣了,不要如此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