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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深夜在没有路灯的田间小路骑单车,只有微弱的车头灯照着眼前曖昧不清的泥路,一个不小心就会栽进路边的水沟,然后头破血流……
叮……引磬敲击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牵引着书敏从朦胧的意识中回到现世,身旁的祁太太泛红着双眼,在八月的溽暑仍旧穿着密不透风的套装,一丝不苟的包头掺着斑驳的白发更显得沧桑老态;书敏缓缓起身并伸手抚平被压出皱褶的裙子,然后贴心地搀起显然膝盖无力的祁太太找了一处树荫坐下来休息。
「书敏,这是第几次的法会了呢?祁妈妈都糊涂了,我怎么觉得好像才过一天而已,小恩不是昨天才笑着跟我说再见吗?怎么就……怎么就……」祁太太再也忍不住眼眶内打转的泪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看着泣不成声的她,书敏只是静静的从随身的包包内掏出纸巾,一点一点地轻轻的抹去祁太太的眼泪,她柔声地安慰着:「祁妈妈,您要保重身体,我想祁恩也不希望看到你为了她这么伤心。」这千篇一律的安慰,书敏也不知道说了几遍了,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有从高中毕业,所有的一切都像前一天一样鲜明的刻在他的脑海里。就在祁恩越过学校教室大楼的女儿墙翩翩地落在中庭以后,书敏的时间好像也静止了,她眼前的画面就停在覆盖祁恩精緻脸蛋上散乱的黑发和那不正常扭曲的四肢,怎么也移不开。
「敏……小敏,小敏」张书敏一回神,才发现祁太太抓住自己的手,紧张的呼唤她的名字,眼神里满是担忧,下意识地收回双手,她尷尬的拨弄被汗弄湿的瀏海显得手足无措,祁太太满脸的歉意,低声的说着:「祁妈妈都忘记了,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想念小恩,这些年来你也没有忘记小恩,每年的法会都来参加,你最近好吗?看你瘦成这样,有好好吃饭吗?」
「有,有……谢谢祁妈妈关心。」
看着书敏紧张的反应,祁太太彷彿明白什么一样,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书敏的背。
「祁妈妈知道,小恩离开带给你很大的伤害,小恩能够认识你这样的朋友她也是幸运的。虽然没有资格可以说别人,但祁妈妈还是希望可以看到你走出来,去找到你自己的人生,我已经老了,这辈子够了,但你不一样,你还这么年轻,不应该一辈子活在阴影底下。」话一说完便从手提包内拿出一张精美的名片,上面写着;圆心諮商。张书敏接过名片没有开口只是呆呆地看着那薄薄的纸片。
「这间諮商中心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介绍的,里面的刘医师刚从美国实习回来,你去找他谈谈,也许会对你有帮助。」
「祁妈妈,我……我觉得我没办法……諮商这种事情我担心……」
「你就不要担心这么多,这些年来我每次看到你都觉得你越来越憔悴,好好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小恩离开以后,一直都是你陪着我,我也不忍心看你一直孤单一个人,你就去试试看,好吗?」
不等张书敏反应,祁太太拿起手机拨了诊所的电话就帮她预约了下周末的时间諮询,切断电话以后,她回头笑了笑,然后牵起她的手一边站了起来说着:
「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好起来,你是祁恩最好的朋友,她也会希望你得到幸福的。」
他们两个人无言的顺着寺庙的小径缓缓走向车道,祁太太走向停在路旁怠速的宾士车,回头问张书敏:
「祁妈妈公司还有事,我要到市区去,要载你一程吗?」
她摇摇头说:「不用了,我等一下自己搭公车就好,谢谢祁妈妈。」
「好吧,那你要记得下礼拜去諮商所,我先走了,再见。」祁太太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然后转身坐进宾士车的后座,车子平稳的驶出车道慢慢地消失在山路的转角处。
张书敏从胸口舒了好大一口气出来,结束了,这一年一次的法会。盛夏的阳光透过树叶一片片的撒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瞇着眼睛抬头看向刺眼的金光,脑子里闪过了祁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她银铃似的笑声,那时候的祁恩好开心跟太阳一样好耀眼,然后……张书敏下意识的别开眼,她几乎要无法喘息了,当祁恩最后的身影猛撞进她的视界里。现在她只想要立刻衝下山闯进祁太太的办公室里对她大叫:
「祁恩才不希望我得到幸福,我才是害死他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幸福,永远不会!」
张书敏痛恨自己的卑劣和懦弱,她一个人狂奔在无人的山路上,正午的太阳烧痛她被汗水浸溼的颈项,泛红的手臂传来一阵阵热辣的痛楚,但她没有停下来,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耳边再也听不到那雷鸣般的蝉叫声,眼前的景色从蓊鬱的树林变成车水马龙的市区平房,她才慢慢地停下脚步精疲力尽的坐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时候背包里的手机传来低鸣声,张书敏拿着它,眼睛定定的看着来电者的姓名:林洋泰,然后按下通话键,不带一丝感情的「喂」了一声。
「你在搞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道我打给你几通了吗?蛤?你以为你公主吗?」电话那头传来连珠带炮的咒骂,张书敏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反驳也不做搭理,电话那端的男人似
', ' ')('乎也自讨没趣了,只是悻悻然地问:
「晚上有空吗?」
「嗯」
「那就老地方见吧。」
「嗯」
「你演技这么好,要不要去当影后阿?」林洋泰嘲讽着。
「闭嘴!」张书敏动怒了,切断手上的电话然后把脸埋进双掌久久无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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