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钦生绝对是生气了,不是开玩笑的。
游野乖巧地将衣服换了回来,短期内没有下水的打算了。季钦生将酒杯垃圾扔进了垃圾桶里,咚的一声,有点响。
游野走到人身边,伸手去拉季钦生的手:“干嘛空手收拾,多危险啊,伤到了怎么办?”
季钦生语气很低,原话还给他:“你呢,伤到了怎么办?”
游野闭嘴了,知道这事他根本不占理。他展开季钦生的手细细检查了掌心:“下次不会了。”
季钦生没有多言,他并不想说一些强制性的语言,他也不想跟游野吵架。刚受到一场惊吓,他心情并不太好。游野只能跟前跟后,抓着人的手碰自己的脸,讨好道:“你看,什么事都没有呢。”
季钦生没好气地将手抽回去,重新去洗杯子倒酒。游野紧跟着人身后,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揽住季钦生的肩膀,像是兄弟搂着兄弟,又像男人搂着自己女人一样,手从肩膀上不老实地滑到了季钦生腰间,他凑到人的耳边哄道:“别生气了,阿钦,小宝贝~”
这样纠缠了几句,见季钦生不回话,游野猛地起身,动静不小。他转身就朝外走,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碰了一下,应该是季钦生以为他也起了脾气,要留他。
游野没回头,径直走了出去。他刚刚看到桌上有花,还插在漂亮的玻璃瓶里。游野粗狂地将花从瓶里拿出,根部还在往下滴水,他也全然不在意。
游野捧着花,学着最老土的那套,走到季钦生面前单膝下跪。他双臂伸直,将花直直捧到了季钦生面前:“我后悔了!”
他捧着花,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刚才真的下水了,我会更后悔。”
“我知道错啦,阿钦,别生气了,抱抱我,亲亲我嘛。”
他不要脸地痞笑着,说着不要脸的话,他脸颊湿漉漉的,眼睛却异常明亮,像是倒映了一切,又像只有眼前人一样。
下一秒,花落在了地上,零零散散。捧着花的人,已经被人拽进了怀里,紧紧搂住了。拥抱的力量很重,有力的双臂缠住了怀里的身体,就像再也不会松开一样。
第62章
季钦生是浪漫主义者,游野感觉到了。在异国他乡的海上,他还能搞出烟花这套,海面与逐渐变紫的天连成一片,在这将暗未暗时刻,烟花一簇簇地从远处盛开,噼噼啪啪,吸引来了不少海边的游客。
摇摇晃晃的游艇上,游野双腿伸出护栏,季钦生在后面拥着他低语,祝他生日快乐。
游野是有提过一嘴自己的生日,与名字不同,他的生日他是老老实实地告知的。季钦生拥着他看海,看烟花,这才拿出表来,给他的生日礼物。
牌子游野认识,一支江诗丹顿,能在三线城市付个首付。刚恋爱就这么出手大方的季少爷,真正的壕无人性。游野拿着表盒的手微微颤抖,这次收了,下次该怎么送回去?他的版税还剩下多少了?
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版的他,如何才能跟上有钱男友的步伐?
正认真思考的游野拿着表不说话,季钦生抬手揉他的脸,声音低沉,语气中有忐忑:“不喜欢?”
游野不是那种一本正经地说收不起的人,他虽和季钦生之间经济不对等,但他也能将自己能给予的都给予出去,就不必在自尊心上找恋人麻烦了。
更何况他们两都是男的,所谓门当户对结婚生子,离他们都太远了,不用深想,及时行乐吧。
他将表取出来,保持平常心让季钦生给他戴上。他想到他该回个什么礼物给季钦生了,上次季钦生在他无名指上留了压印,他可以赠还一个真正的标记,一枚戒指。
倒不是说要结婚,虽然在法国能登记,但国内不承认,也只是一张废纸而已。更何况他和季钦生也没走到那个地步,别说他了,季钦生家庭这样有钱,规矩肯定也是不少的,绝无可能让自己的继承人额同一个男人结婚。
游野看得很明白,他只是想送给恋人一个合适的东西,起码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能够共同戴上,在这国外短短的一段时间里,能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人是他的。
哪怕季钦生回国后,因为种种顾虑,要摘下这个戒指,他也能理解。
打定主意后,游野就准备什么时候趁季钦生不注意,他就去买对戒回来。
时间越来越晚,季钦生没打算在船上用餐,于是去让人靠岸,他们打算下船。大概是他们这一番亲昵动作透露出了什么,那个开船的中年男子面色有点怪异,眼神还几次扫过了游野手上的表。
游野不太高兴地扬眉,与那船员对视。季钦生察觉到了,握了握他的手,低声道:“没事,我会向他的公司进行投诉的。”
游野点头,今天是个好日子,没必要因为不相干的人毁坏了心情。
下了船,吃过饭,两人一路手拉着手步行到家中。路上游野一路笑:“太好玩了,跟高中谈恋爱一样。”
季钦生问他:“之前都不牵手吗?”游野想了想,和女孩子恋爱的时候,倒是常常牵,跟男人谈了以后,在国内,大街上手牵着手,到底还是有点奇怪。
他还好,徐煜却不太愿意在人前展露。徐煜说他曾经因为性向被欺负过,因此成了一幅敏感性子,希望游野理解。
游野也不是腻歪的人,不愿意牵就不牵吧,也不是太大的事。刚开始也觉得徐煜的往事可怜,但再可怜,也不能蹬鼻子上脸,说你怕社会人的眼光,所以选择结婚吧。
游野这过去的一段,倒也没瞒多少,老实说了。他突然想到季钦生将他拿下时说的话,季钦生说,他只和恋爱对象做。这不是骗人吗,分明他们的开始是一夜情。
想到这里,游野立在路上不动了,还顺带拉住了季钦生:“你骗我!”
季钦生身体一震,有些惊讶地望他,像是不明白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还有点慌。
游野看见人慌,心里有一丝疑虑,但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说他第一次撞见季钦生的时候是在酒店,他还是半路截胡,把人抢到自己房间里来了。
当时季钦生身边明明有人,如果那个人不是一夜情的对象,那就是男朋友了,这他妈的……当着男友的面出轨?太本事了!
游野越说越愤怒,一双眼被烧得透亮,气势惊人地瞪着季钦生,要一个交代。
季钦生听了就笑,但也知道事情轻重,他只拿出手机,翻出好几条朋友圈,指了指其中一个搂着姑娘的男人:“你是撞见了他吧。”
游野眯起眼细细打量,其实他也只是依稀有点印象,记得不算清楚,毕竟都是酒醉的事情了。季钦生说只是朋友,都结婚了,当时住酒店还是他老婆吩咐的,让季钦生看紧一些,别被人带走了。
看着朋友搂抱小孩的照片,和那跟朋友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小孩,游野张张嘴,明了是自己误会了,他有些迷茫地眨眨眼:“那你怎么会跟我上床?”
那时候他们都没在一起过啊,不是吗?
游野以眼神询问,季钦生却避而不答,眼神闪躲。这下倒是引起了游野的好奇心,他转到季钦生面前,紧盯着这人避开的脸:“看我,你怎么会跟我上床。”
季钦生实在无法了,只回了一句不知道。什么啊,怎么会不知道。游野不满意极了,却还是老实地牵着季钦生的手,朝住处走。
季钦生确实不清楚当时为什么会答应,他只记得他第一次见游野的时候,他还不知道他叫什么,也没有朋友将他们介绍。那是别人组的局,来的大多数人都是朋友邀请朋友,组织局的人都未必能够将在场的所有人认识齐全。
他是组局人邀请来的,来得不算早,加上心情不好,就上了二楼,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喝酒。游野是那时候进入他的视线,在先看到人的脸时,他先看到了一截腰。
那人穿着一件丝绸的衬衣,颜色很深,在酒吧的光下因为材质,成了一种渐变色,衣服很放,身体却给人一种收敛的美感。
深与白,妖冶与禁欲,音乐在放,那腰还跟着音乐轻轻扭了几下,动作不大,仅仅是自娱自乐。他视线却没法离开,那人靠着栏杆,拿着手机,身体朝下倾着。像是见到了电话里的人,他突然动作幅度大了起来,往下一弓腰,这下衣服就滑得更下了。
不等季钦生细看,那人就直起腰,重重坐回了沙发椅子上,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这时候,好似察觉到视线,更像无意中,他转头,眼睛对上了他。
季钦生视线并没有闪躲,他大大方方,甚至还朝人举杯示意。
这时候舞台的灯光效果就好像一簇烟花炸开,巨大的白光下,一切都变成了茫茫一片。恢复视力的感觉是缓慢又冗长的,因此,他像是拼图一样,一点点,看清了那个人的所有细节。
像一束火,明灯,星星,一切明亮东西的名词,都可以拿来形容他。季钦生至今分不清是因为那曝光效果的后遗症,还是因为这个人。
一切都这么刚好,给予他如此震撼。
所以他才会在那夜游野拉着他,问他要不要同他回房间喝一杯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但只是第二日,他就有些后悔了,不管外面传他如何,他本人较为自制,不会也不愿意搞一夜情这套。
这个人对他来说,也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要不去想,也就不经常想起了。季钦生觉得在他身上,不可能发生一见钟情这种事情。
他下意识无视了自己寻找的目光,后来他也再没见过这个人。
知道海边沙滩,异国他乡,这人坐到了他身边,背朝着他,轻佻又可恶地笑着,问他是否愿意拉下他泳衣的拉链时,季钦生确定了他所想所愿。
他想要他,那他就去追,去要。从没想过因为什么,为了什么。大概是为了那一瞬间的感觉,也因为如此缘分,不想让自己后悔,那就遵从本心。
季钦生不答话,游野也不追问了,只要那时跟在季钦生身边的不是恋人,那一切都好说。
他又问:“在领居家参加派对,跟你跳舞的红衣服女人是谁?”
游野嘴上虽然这么说,神情也故作浮夸,眼神里却不是计较的意思。季钦生说是邻居的朋友,对方大方邀请,他也不会拒绝,不给女士面子。
游野挣开了季钦生的手,弄得季钦生掌心一空,十分不适。游野慢悠悠地转到了季钦生面前,他拿出手机随意按了几下,一首熟悉的音乐就飘在了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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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野半躬腰,左手背在身后,右臂前曲向前,下巴微微仰着,眼里盈盈笑意:“阿钦,我能跟你跳支舞吗?”
第63章
他是男步,季钦生是女步,一点灯光,两道长影,几只飞虫。说不上浪漫,两人身高相近,身体相拥,只紧紧贴在一块,摇摇晃晃,舞不成舞,调不成调,只一昧眼神纠缠,黏黏糊糊,也幸好这条小路没有多少路人,要不然也要被他们给秀的一脸狗粮。
没多久,季钦生就踩在了他鞋面上,这人不大会女步。游野笑着停下来,季钦生盯着他的唇。这人唇红齿白的,嘴角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窝,让他这股子邪性的帅气里,添了几分可爱。
游野人如其名,长得十分有野性,搁在中学里,是那种能吸引好学生的调调。季钦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学生,却同样被吸引。他吻上他的唇,一如既往,许多遍。
季钦生正值假期,他来法国名义上是为了上学,虽然还在语言班,但也有作业。
忙的时候,两人各自在客厅占据一半空间,游野也一台笔记本,旁边放置着季钦生切好的水果。季钦生不擅长做饭,却相当擅长给他喂吃的。
洗切水果这种没什么难度的事情,他想起来就做,时间久了,游野就觉得维生素摄入过度,吃太多了。
晚上他在床上还开玩笑,不小心颜射到对方,还一本正经地说留着,做个美容。结果被季钦生掀倒整治得差点没哭出来,直求饶着说再不开玩笑了。
季钦生闲暇时也经常带着游野四处跑,倒不往热门景点去,而是询问好当地人哪里好玩,哪里好吃,就一一带游野去。
他谈起恋爱来,和普通人没多少区别,吃喝玩乐睡。反而是游野时常出人意料,经常会一时兴起做一些好笑好玩,有点荒唐的事情。
季钦生承认,这可是他来到法国后最快乐的时光了,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只因为这人。
这天他从床上醒来,枕边无人。拉开窗帘,阳光正好。透过窗子,游野刚骑着自行车刚从外面回来,脸颊全是红的,帽子压着鬓角,露出一点蓬松的卷。
他背着个包,包的链子是拉开的,鲜活又旺盛的玫瑰花从背包里支棱出来,暴露在阳光里,红艳艳的一片。
游野护着包,小心往卧室的窗看来。季钦生配合地隐在了厚重的窗帘后,他知道这人想给他惊喜了,也不想坏了情趣。
他重新躺回床上,耳朵却听着屋里的所有声响。听他小心关门,听他蹑手蹑脚,衣服窸窣,背包链子拉开的声音。
他眼睛紧闭,直到游野将手机轻轻放在他耳边,用一首低柔的歌将他唤醒。
季钦生一睁眼,就被游野的造型吓了一跳。游野光溜溜地坐在床对面的灰色懒人沙发上,隐私部位盛着这大片的鲜花,脖子上还有一个缎带。发型打理过了,是特意做过的卷,看起来年轻朝气。
只是恋人这造型有点过火,季钦生撑着床铺,一时无言:“你这是……?”
游野抬起脚,脚趾踩在柔软的床垫上:“生日快乐啊,阿钦。”
季钦生忍住想要发笑的心情,盯着游野脖子上的缎带:“我的礼物是你?”
游野摇头,手指点了点淹没着他胯部的许多玫瑰:“在这里。”
季钦生到底还是赶了上,如愿以偿地在游野嘴里尝到了最甜蜜的滋味。
胜者_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