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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千里迢迢走到京都的时候,怀着双胎七个月的身孕,天上飘着漫天的大雪。
几尺深的积雪淹没了破破烂烂的草鞋,冻得青紫的脚面早已毫无知觉。
冰冷锈蚀的脚镣牢牢绑在纤细的脚腕上,伴随着踉跄的步伐,一下一下割进肉里,细嫩的脚腕早已皮开肉绽,鲜血来不及流下来,就凝固在了刀子似的寒风里。
“快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站好了!”
吱呀一声,凛冽刺骨的北风突然停止了,还没等沈念来得及看清环境,一声粗暴的吆喝在耳畔传来,柳条狠狠抽在皮肉上。
冰冷到毫无知觉的身体已经丧失了感知疼痛的能力,沈念笨重的身形微微颤了颤,青紫的小手死死护着孕肚,麻木地眨了眨眼睛。
睫毛上挂着白白的寒霜,怎么眨也眨不掉,隔着那一层不住颤动的白雾,依稀看见周遭富丽堂皇的内饰,宛如纯金做的一般。
终于到了?
这便是……皇宫了吗?
似是回答他的疑问,太监尖着嗓子发话了:
“还愣着干嘛?你们可知这是何处?这便是卧龙殿!陛下面前,还不快跪?”
话音刚落,一众俘虏膝盖一软,扑通扑通,齐刷刷的跪成一排,头低低的垂着,更有甚者,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麻溜的跪好了,方便陛下观瞧!是谁这么不中用,反正刚好也留不得了,便也罢了。凡是还有一口气儿的,女子为宫婢,男子为内监!”
“什,什么……”
“内监?那岂不是——不,不要……”
首领太监王青一席话吓得众人两股战战,哭的哭,疯的疯,有几个直接白眼一翻昏了过去,被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殿外。
“什么畜生,也敢污了陛下的眼睛。”
王青哼了一声,用脚尖踩住一名俘虏的手指,略一使劲,尖叫声便响彻了大堂。
大雪洋洋洒落,半个时辰之后,这几人就会成为雪地中的一具尸体,长埋于皑皑白雪之下,面色青白,了无生气。
砚尘白日并不当差,戴着黄金铸造的纵目面具,闲庭信步路过宫门口,百无聊赖地望着这群平定两广叛变后被带回来的俘虏。
正准备起身向前走去,一袭纯白却突然攫住了他的视线。
来人披头散发,茕茕独立,孕肚高挺于身前,把破烂不堪的薄衫顶出一个浑圆的弧度,瘦削的脊背上背着一把木质古琴。
虽然满身泥污混合着血渍,衣衫褴褛,几不蔽体,却仙风道骨,恍若坠落尘世的清冷谪仙一般。
只是——
肚子这么大,应该快生了吧?
看上去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怎会把这样的临产孕夫抓来做俘虏!
砚尘藏在厚重的宫门后方,眉头紧锁,就听见玄澈居高临下发话了:
“来者何人?见了朕,为何不跪?”
话音刚落,一众太监蜂拥而上,高举长长的竹竿,狠狠敲在来人的膝窝处。
啪嗒一声,膝骨砸在金砖上,是筋骨欲断的脆响。
人儿挺在身前的浑圆孕肚剧烈的晃了晃,整个人再也无力支撑,如同秋风中飘零的落叶般颤了颤,扑倒在冰冷的瓷砖上。
“呃……”
沈念膝痛欲裂,紧紧咬着惨无血色的薄唇,扶在腰后的手指节攥得生生发了白,却硬是没有痛吟一声。
“陛下在问你话呢,听到没有?”
首领太监惯会察言观色的,见皇帝蹙起了眉头,连忙上前重重地给了人一脚:
“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舌头被拔了,还不快老实回答!”
那一脚不偏不倚踹在了不堪重负的后腰上,腰椎处本就旧伤未愈,一下一下刀割般的剧痛,像要从根部断裂那边,再也无力支持笨重的孕体。
沈念无力地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几乎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了,闭起眼睛拼命隐忍着。
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饭了,上一顿还是解差吃剩不要、顺手扔过来的几个馒头皮。
走了这么远的路,现如今饿得头晕眼花,连太监的怒斥都听得不甚分明,手指按在刺痛不已的腰骶部帮助着支撑,虚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挺直背脊:
“我……我叫沈念。”
他抬起头,将头发拢至耳后,露出一张清丽俊美的小脸,薄唇紧紧抿着,一抹桀骜不驯的弧度。
黄金面具下,砚尘的瞳孔顿时放大了,心脏蔓延开来一阵酸意。
他的背影,为何这般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的。
自从失忆之后,他还从未对谁有过这样的感觉,不由绕到侧方,透过窗棂细细观瞧着。
下颌精巧秀丽,一双杏眸似含水一般,眼下生着一颗红色的泪痣。
难道是自己的故人吗?
可他是从百越那里来的,自己明明不曾到过那里。
想必只是错觉吧。
砚尘握紧了佩剑,深呼
', ' ')('吸着平稳着剧烈的心跳,可心脏处却分明掠过一阵细细密密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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