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巨大的宫殿,规模堪比罗马斗兽场的那处的地下城,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走廊都让人心生畏惧。
身上锁链随着施咒人气力一点点消散,也跟着慢慢淡化。不过片刻功夫,该隐便完全脱离了束缚。
身旁忽然涌出大披身穿黑袍的巫师,手上拿着权杖,纷纷快步站定在甬路两边。
通明的灯火再一次拔高,整个宫殿在烛火映照下越发金碧辉煌。
该隐深知目前走不了,干脆拍拍身上衣服,双手交叠放在面前。眼睛望着被人群簇拥着,急步走来的女巫,笑容得体:血族与巫族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回巫族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
谁知,为首的那位手执权杖的女巫,在距离他十几米处,忽然抬手往自己头上一拽,摘下黑色兜帽,整张脸曝露在所有人面前。
那是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她有着冷棕色的卷发,额前的刘海编成细细的麻花。明明是整个巫族的王,年纪比高深莫测的卡莉小姐还要大不知多少,看起来却像位双十年华的少女。
此刻,少女脸上满是惊喜,琥珀一样的眼睛里,泛着浅浅的光,那光里氤氲的,满是水汽。
该隐,我的孩子!她张开双臂,满是期许地望着该隐这个看起来和他差不了几岁的人。
在看到少女容颜的刹那,该隐整个人都是愣住的。直到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这才动了动僵直的身子,开口满是不确定。
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该隐的母亲是谁呢!答对发红包~(我觉得这是送分题)
第二十三章
该隐坐在偌大的宫殿,看着眼前年轻的少女,到现在都没缓过神。
他的母亲,亚当的妻子:夏娃。在他被上帝流放之后,便因着神谕的缘故,再也没有和他见过面。该隐知道,母亲和父亲在先后失去两个孩子之后,又诞下一子,名叫赛特。
新生儿的喜悦冲走了过去的丧子之痛。而那时候,该隐却独自流浪在幼发拉底河畔,望着河那边的篝火和欢欣。一条河流,隔开两个世界。
后来,他听闻,父亲和母亲又先后诞下很多孩子,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还建造了宏伟的城池。有上帝身边的天使下凡与他们结合,诞下许多半人半神,人间愈发热闹。
而该隐,则彻底成了被遗忘的人。说是被遗忘也不算准确,更多的是被憎恶吧。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被遗弃的,也一直以为着母亲已然去世。却没想到,竟会在佛罗伦萨的宫殿里与她相遇。她真的,如他记忆中一般无二:她的容貌丝毫无损,甚至肌肤更加娇嫩,面色也更加红润,整个人都焕发着生机。
孩子,许久未见,妈妈很想你。夏娃说着,声音带着哽咽,那双与该隐相似的眼睛里溢出一颗颗泪珠:我曾想划着小船去你那处看看,为你添些衣裳和吃食,却被你父亲拼死阻拦。
我当初,受撒旦蛊惑,自己偷吃善恶果实,还分享给你父亲,已是惹了上帝滔天怒火。倘若再违背神的旨意,我遭受何种苦难都无甚可说,只怕更连累你也遭受惩罚
她声音细细软软的,听在耳朵里,像是潺潺的流水,带着对天地万物的包容。
她是上帝亲点的,伊甸园鸟兽鱼虫之母,那与生俱来的贵气,是后世人们再怎么努力都学不来的。
可该隐却只是凝神听着,一双冷傲的眼睛里毫无波动。
他不知道这个已经故去如此之久的母亲,是因何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太匪夷所思。
况且,不谈方才巫师对他有多无礼,他血族的人突然死在佛罗伦萨,恐怕也是这些巫师干的。他就算是个傻子,也不能蠢到这么大个坑都看不到吧。这些人是当他眼瘸,还是脑子里头缺零件?
啧,公然藐视别人智商什么的,最讨厌了!
该隐心情不好地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褶子,眼里满是不耐烦:拿我故去的母亲来糊弄我?你们是把我当傻子耍呢。
心里翻个大白眼:这位女同志,麻烦收敛一下演技可以么!演得再好,剧本不对那也是瞎忙活。
可眼前少女听到这句话后,连脸上的眼泪都忘了擦,一脸惊诧地看着他。
隐宝,你不相信妈妈是真的吗?
这样说着,哭得更凶了。她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扑到该隐身上,抽抽噎噎地说:妈妈是真的,隐宝,你不要这样妈妈没有死,我还活着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妈妈都会站在你身后。乖,别怕,我的孩子
她的手轻轻摸在该隐头发。
该隐其实高出她半头,她要努力踮起脚才能够到。可她却毫不在意,费力地抚摸着,安慰他。
就在那双手碰触该隐发梢的一刻,他心里忽得一沉,胸口也闷闷的。
脑海中忽然涌入大量信息,夏娃在给他灌输视频一样的前段。
都是他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那时他个头才到母亲肩膀,和母亲一同靠坐在老树下望着天上的星星。
隐宝这个称呼,也是母亲在他伤心难过时会叫的。母亲声音很温柔,像是带着治愈效果一般。只要窝在她怀里,听她叫自己一声隐宝,再大的烦恼和难过都没有了。
母亲,那些星星是天使变的吗?他们好漂亮啊。
星辰环绕,是神的旨意。天使都居住在天堂,和神在一起,我们看不到的。
那母亲,我们能上天堂吗?天堂是不是特别漂亮?父亲说,天堂的伊甸园里,有缀满宝石的河,树上都结满好吃的浆果。
我们呀,我们上不了天堂的。神将我们从天堂赶出来,要日日在土地上劳作耕种,土地才会赐予我们食物。
回忆像是一个走马灯,那些早已被遗忘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
该隐被母亲抱着,脑海中尽是那些温馨的过去。
隐宝,这些都还记得吗?妈妈都记得,不会骗你。乖孩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怕妈妈是假的,又抛下你一个人对不对?夏娃温柔的声音把该隐从回忆中唤醒,不会了,你不会再被丢下了,上帝也好,魔鬼也好,都没办法把我们母子再分开!
该隐望着母亲经年未变的容颜,那双无处安放的手,终于缓缓揪上她披在身上的衣袍。开口的刹那,声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母亲。他说。
夏娃紧紧抱着他,用力点头。
隐宝,这些年,妈妈一直被困在佛罗伦萨。这城市四周都是禁止我出入的咒术,若非你此次前来,我们母子恐怕依旧迟迟无法见面。
她松开该隐,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的孩子,手指摸上他脸颊:孩子,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受苦了听说你的族人死在了城市边境?是妈妈不好,护不住你的族群。
该隐摇头:母亲无需担心,这些我自会处理。我长大了,到了护着母亲的时候。
听到这句,刚才还哭哭啼啼的夏娃,唇角露出喜悦的笑。
她眼睛一转,忽得就转了画风,拉起该隐的手,带他坐回椅子上,开口便问:妈妈听说你和梵蒂冈的主教走得很近?你们是好朋友吗,还是有别的什么?你别瞒着妈妈,整个佛罗伦萨我的眼线可多着。
忽然就被问到正处于追求期的暧昧对象,该隐脸刷得红了。
连忙把手抽出来:母亲,您怎么突然问这些?就就是普通朋友
夏娃噗嗤一声笑了,捏捏该隐白嫩的脸蛋儿,语气亲昵:普通朋友能和你牵手走在街上?还带你坐马车,和你一起闲逛啊?妈妈可听说了,这届主教长得好看,还颇受神的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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