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饭,我洗碗。”纪深起身, 开始收拾碗筷,“家务活该怎么分工怎么分工,还是说,你想多做点事省房租?”
喻眠:“……”
她看了纪深一眼,他人都已经端着东西进厨房了。
喻眠往厨房那边迈了一步,靠在厨房门口,悠悠开口:“那按道理轮到我洗碗的时候,我也没洗上。”
纪深回头过来看了她一眼,轻笑出声。
喻眠挑眉:“什么意思?就不让我洗碗?”
“对。”纪深打开水龙头,窸窣哗啦的水声掩了一部分的声音,“你给钱就行。”
喻眠:“?”
“你最近,很缺钱吗?”她突然问,不然也想不到为什么纪深说到什么都是让她给钱啊。
“还行。”纪深尾音拖拉着,“只是呢——”
“嗯?”
“我得提前攒点老婆本。”
喻眠没马上回答,感觉自己的心跳咚咚地重了一下,随后她说:“谈恋爱了?”
不然怎么就开始准备彩礼了。
“还没,可能快了。”纪深忽然关了水,声音很清晰地落入她的耳里。
纪深的声音压低了一些,认真听好像带了几分无奈的温柔气息,大概是想到喜欢的人,他的语气都放柔了。
“但还不知道她同不同意呢。”
这个语气让她有些恍若隔世,就像以前纪深也会用这样的语气无奈轻语,说一些完全不像是他会说的话。
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本身也不知道谈恋爱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对着自己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对象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那会儿纪深就会用这种无奈带着点温柔的语气问她:“眠,你在喜欢我吗?”
故事中骄傲的少年永远不会低头,但他会为了爱人放下自己一身的所有骄傲和不逊,只为了得到一句肯定的回答。
十八岁的喻眠不太能理解那样的情绪。
她那会儿很平静,认真思考他提出来的问题,却无法精准地捕捉和感受那些话里带来的感情。
当纪深再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诉说的时候,她却好像突然懂了点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阅历的增加,虽然现在的喻眠依旧觉得自己不擅长社交,但工作生活中难以避免的和人接触,还是让她懂得了一些。
看起来没脾气的人发火,骄傲的人服软。
这样的反差。
他会为了喜欢的人变成那个,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熟悉的自己。
喻眠看着他的背影,头顶上的白炽灯落下来,他把影子踩在脚下,弯腰低着头在清洗水槽里的碗筷。
她忽然在想。
是谁呢?
是谁会抓住纪深这反差的一瞬间呢。
她或许是见过纪深是怎么样去爱一个人的,她后知后觉,在果断跟他分开几年以后,在跟他重逢都过了这么久以后。
突然意识到——
啊,原来你被人那样爱过。
奶奶爱她吗,也是爱的。
可是奶奶跟她有血缘关系,可是奶奶对她的好,也有一部分来自于对她的愧疚。
十岁的喻眠,懵懵懂懂,也曾听到过奶奶和姑妈的话。
“喻眠太可怜了,怎么会有孩子一生下来就不被爹妈爱的…那以后怎么办?是我对不起她,是我自己生养出那样的一个儿子,这辈子欠这孩子的,也只能努力对她好来偿还了。”
只是可惜,她这个人生来或许就不太能明白那种纯粹的爱到底是怎样的。
纯粹的,只是因为爱,就要为对方不求回报地付出。
把爱当作唯一的链接,断掉这一层关系,他们就只是陌生人。
无数次在怀疑,真的会有那样的爱吗?
所以就算纪深说喜欢她,她也会不受控制地去怀疑他的感情,这么想来,她被人喜欢着的时候,好像也只会辜负别人。
喻眠在这儿站了一会儿,没有任何意义地笑了一声,随后转身,准备先回房间。
转身的时候,她听到身后碗筷碰撞的声响。
喻眠知道自己是不会了。
但也想着——
这次,纪深去喜欢一个可以回应他的、像他一样的人吧。
…
第二天喻眠竟然睡了个懒觉,睡醒的时候,她洗漱完出去,发现已经收拾好的放在餐桌上的编织篮,里面放着一些食物。
“终于醒了?”纪深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笑了声,“看来睡得是挺好的。”
喻眠:“……”
“是啊。”她随手把头发束了起来,“仿佛我才是在接受治疗。”
治疗睡眠问题。
纪深没接着她的话说,而是问:“洗漱完了?”
“嗯。”
“行,那出门,这儿附近的花都开过了,得去个别的地方。”纪深起身,拿起车钥匙,“我开车,你就不用开了。”
“去哪儿?”
纪深回头看她,“你跟着我走就行——”
喻眠没反驳。
也是,她本来就是赔纪深的踏青活动才去的,肯定什么都是他安排好了。
她哪儿有什么选择权。
纪深的确是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提前准备了今天中午吃的东西,也选好了公园,今天的活动是直接安排去野餐。
虽然纪深看着有点不靠谱,但做事其实是令人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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