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你你不知道, 有一天他不喜欢你了,你也一无所知。永远去猜别人的情绪,不管对谁来说, 都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姜水生叹气:“我们家的情况和他天壤之别, 爸爸没有盼过你这辈子大富大贵, 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受了委屈可以说,而不是任由别人决定你的命运。他算不上一个很好的人。”
姜穗知道父亲是为她好,很多时候,她确实不知道驰厌究竟在想什么。他眼中沉浮的情绪像是落在了无边的海,她触碰不到,只能耐心去等待。
姜穗等父亲说完,认真说道:“可是爸爸,人这一辈子无论遇到谁,都不能保证他能爱你到最后。我们能看到的,只能是放在眼前的抉择。要说人好,你觉得洪阿姨人好吗?她温柔善良又体贴,能吃苦,也不会埋怨生活,可是如果让你选择和她在一起,你会同意吗?”
姜水生没想到姜穗会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连忙摆摆手:“穗穗,你说什么呢,我和洪丽云就是普通邻居。”
姜穗一笑:“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妈妈。你看,洪姨那么好,尽管她能长久陪着你,可是你不喜欢她。我妈妈没有陪你多少年,可是她一直活在你心里。你说驰厌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但在感情里,本来就没有好不好之分。我喜欢他,就能记他一辈子,哪怕他只爱我很短暂的一瞬间。”
她眼里的光明亮:“爸爸,世人各有各的苦,在我能看见的时光里,我要他也幸福。”
姜水生内心说不震动是假的,当初牙牙学语的女儿,有一天竟然也学着去喜欢一个人了。
他被这番话触动,觉得自己像个老父亲,无奈地叹口气。
“大学毕业前,你们注意分寸。”
姜穗知道这是同意她和驰厌交往了,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五月下旬,姜水生带着姜穗重新租了一套二居室。
他知道大院儿那房子依旧是自己的名字,可是归根到底,那应该是属于驰厌的东西。穗穗没有嫁给驰厌前,他希望女儿不用那男人的东西,尊严是留给自己的。
姜穗很尊重姜水生,赞同他的决定。
这让姜水生找回了点安慰,女儿还是自家懂事听话的女儿。
姜水生身体好了,重新找了份工作,是一个小区的保安,还算清闲。
姜穗放学会去蛋糕店做兼职。
她手很巧,什么糕点几乎学一遍就会,店长对她十分满意,开的工资还不错。周末如果还有时间,姜穗会接一些小新闻稿子的润色,收入不高,但是能锻炼专业技能。
等他们正式安顿下来,已经六月份了。
自从姜穗来了蛋糕店,店里生意出奇地好。
大多都是r大的同学来光顾,尤其是话剧社的同学。
“看着姜穗的盛世美颜,我觉得我还能再来三块蛋糕。”
社长鄙视地看了眼说话的男生:“够了啊,人家说了她有男朋友的。她男朋友你惹不起。”
男生讪笑:“开个玩笑嘛,这家蛋糕确实很好吃。”
下午开始,姜穗就看见了不远处停的车。
上面的人没有走下来的迹象。
她低眸笑了笑,心里有些软,忙碌着也没过去。那辆车就待在角落,从生意最好的时候待到姜穗兼职结束。
姜穗长睫垂下,下班前做了个小猫笑脸蛋糕。
她解下围裙,把买这个蛋糕的钱放进抽屉,这才拎着小蛋糕往外面走。
她坏心眼地装作没有看到那辆车,从它旁边路过,一直走到榆树下了,那辆车终于启动,慢吞吞跟在她身后。
姜穗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立即降下,露出男人沉静冷淡的一张脸。
驰厌嘴唇抿得死紧:“你是反悔了吗?”
他一双凌厉漆黑的瞳直勾勾看着姜穗,姜穗鲜少见他有这样的表情,一时倒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驰厌见她没回答,表情沉了一分,他用一种冰冷的语调陈述:“你决定听你爸的,远离我了。”
姜穗这下懂了。
她表情转变为沉凝,低声问他:“这样的话,你会怎么做。”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上次问这个问题是在一个夜晚,如果她真的和驰一铭走了他会怎么办。
他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两个人对望良久。久到姜穗憋不住快破功了,驰厌猛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他冷冰冰道:“放你走。”
他表情似乎极其平静,手臂上青筋却鼓起来了。
姜穗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人始终没变,他仿佛还是那个倔强挨打却一声不吭的少年。
“驰厌。”她轻声喊。
他好半天才转头看她,动作有些僵硬,仿佛这样就耗费了他很多力气。他让自己看上去极度体面,微微侧耳做了一个聆听的动作。
如果不是他咬肌微微鼓起,谁也不知道他情绪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姜穗最终还是破功,从车窗外探进去,在他眉骨上亲了一下。
很轻很温柔的吻,驰厌转头看她,眼睛里微微发红。
姜穗认真说:“下次我再问这种问题,你要说,不许,必须和我在一起。”
他一下子回过味来,姜穗刚刚是在逗他。
驰厌拉开车门,一把将姜穗拽进来。
逼仄的空间让姜穗慌了一瞬,她才要问“你做什么呀”,驰厌死死把她往心口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