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出这个决定,帕西瓦尔费了很大的力气。他是一个很难相信他人的人,而要把一个接触时间并不长的女人留在自己家里,对他而言近乎于挑战。可他也慢慢明白正是他不愿意让别人涉足他的生活,他才越来越封闭,越来越像别人口中的不近人情。
他希望做出改变。纵然这份改变有着太仓促又太不单纯的理由,但或许做一次尝试也未尝不可。
当然如果女人表露出一点点的不方便,帕西瓦尔也非常乐意先把女人送回她家中,之后再去她家接。但女人体贴地表示不用那么麻烦,她正巧可以和克雷登斯单独相处一会,也顺便参观参观帕西瓦尔的生活环境。
帕西瓦尔叮嘱克雷登斯不要惹麻烦,对女士礼貌一点,如果女人有什么要求,他要尽力而为。
“你不是说想去巫师学校吗?她可以帮助你。”临走前帕西瓦尔宽大的手掌盖在克雷登斯的面颊上,压低声音道,“好好表现,让她看到你值得被帮助。”
经过这段时日的接触,帕西瓦尔对这个女人的满意度到达及格线之上。虽然仍然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但婚姻有时候就是一个桥梁。不论有没有爱情,它都能让彼此的利益最大化。而勒梅女士是个寡妇,她也需要格雷夫斯这种家世的男人恢复她的经济状况和社交地位。
所以她和帕西瓦尔是相互需要的,并且相互也觉得合适。
但克雷登斯看到的却不仅仅是这样。纵然他认为自己并没有把那些主观的、迷糊的情感趋向表现出来,可就在帕西瓦尔离开之后,他所见到的东西却没有那么简单。
他不是有意监视女人,他喜欢窝在卧室里看格雷夫斯给他的书。勒梅女士则一个人在厅室转一转,也没有发出太多的声音。
可到了晚餐的时间,克雷登斯有点饿了,他担心女人也饿了,于是便想问问勒梅女士要吃点什么,他可以尽力做一份并不可口却能勉强充饥的晚餐。
但是,女人却不在客厅。
于是克雷登斯又来到书房,也正因如此,他也才会看到女人一手握着魔杖,一手在翻找着帕西瓦尔抽屉的一幕。
她背对着克雷登斯,而克雷登斯的脚步很轻。他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他发出的声音太大会被养母训斥,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
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女人都没有发现。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清清楚楚地看到女人确实不是随便看看,而是一边将抽屉一个一个拉开,一边念着一些奇怪的字眼。
站了好久,克雷登斯犹豫地开口——“夫……夫人,您——”
听到声音的女人大惊,狠狠地抽了一口气。
但她直起了身子,却没有马上转过来。她很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维持镇定。等到她想好措辞再转过来面对克雷登斯时,表情已恢复了先前的自然与冷漠。
“怎么了?”她向后一推,把正拉开的抽屉关好。她的魔杖仍然捏在手里,然后慢慢地朝克雷登斯走去。
“您……”克雷登斯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您……您不该翻格雷夫斯先生的东西。您……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我帮您——”
“我只是随便看看。”她操着轻慢的语调,打断了克雷登斯。
她的气场非常逼仄,纵然被人看到自己图谋不轨的一幕,却仍能理直气壮到克雷登斯都怀疑自己,“我很快就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你认为我没有资格随便看看吗?”
“不、不是……”克雷登斯往后缩得更厉害了。他确实不是那个意思,但他不知如何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