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就这么睁着眼睛,任由思绪在今天的巫师街道飘来荡去。直到半夜帕西瓦尔偷偷地开门进来,听到门响的一刻克雷登斯才赶紧把眼睛闭上。
帕西瓦尔走到床边,通过眼帘色彩浓淡的变化,克雷登斯可以判断对方挡住了没有拉严实的床帘透进来的月光。紧接着一阵睡衣摩擦的声音传来,克雷登斯便可推测帕西瓦尔附身靠近了他。
克雷登斯以为对方会碰一碰他的脑袋或者被角,但是都没有。光线就这么安静地挡住好一会,帕西瓦尔又重新起身,最终轻手轻脚地把门带上,仿佛从来没有进来过。
克雷登斯又把眼睛睁开。
他很庆幸格雷夫斯先生并没有奎妮那么高超的摄神取念技巧,否则一定会发现他心跳快得都要从嘴里蹦出来,脑子还乱成了一团浆糊。
他在床上侧躺了一会,又抱着魔杖躺平。
也就在这时,他才敢细细回味刚才于出租车上的一幕。回忆对方身上的温度和味道,还有在耳边低语的声调。
克雷登斯自责是个没用的人,所以他控制不了体内的默然者,也始终没法抑制自己对帕西瓦尔的悸动。
帕西瓦尔是危险的,这一点不仅仅是克雷登斯的直观感受。还有奎妮的态度,蒂娜的态度。
克雷登斯非常敏感,他可以体察到除却调侃似的奚落背后,戈德斯坦恩对格雷夫斯先生怀着深深的敬畏。
他相信这份敬畏来源于对方身份的高贵和力量的强大,也正因如此,克雷登斯始终无法消磨对帕西瓦尔抱着的一丝模棱的畏惧与崇敬。
那份感觉似乎从对方第一次抓住他的手开始,便已在克雷登斯的生命中打上烙印。
他们的见面无论是在格林德沃伪装之前还是之后,似乎都谈不上特别友好。但它留给克雷登斯的却不仅仅是负面的情感,更多的,是一种慰藉和寄托。
过滤掉所有的矛盾和误解,每一次见面之后两三天,剩在克雷登斯胸腔里的都只有让他聊以慰藉的东西。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至少对方愿意触碰他,至少愿意靠得那么近,握着他的肩膀和手指,让他把头抬起来,让他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和面颊。
帕西瓦尔的眼睛与他深深地对视着,似乎能直接穿透克雷登斯的瞳孔,看到他的脏腑,和密密麻麻的血脉经络的走向。他明明是在审视着克雷登斯,后者却不觉抵触与厌恶,相反,克雷登斯能从双眼中体察到一种友善,一种平和的、纯粹的、不带偏见的坦然。
而每当克雷登斯回味这种令人心安的目光,内心又会突然涌起另一种诡谲的波澜。它让他浑身发热又浑身打颤,好像有蚂蚁在啃噬着心脏的边角,一点一点,要把他吃得****净净。
但他未曾有意识地放纵过。
哪怕房间只有他一个人,浴室只有他一个人,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不敢想着那些画面去纾解心脏的痕痒。
否则他将产生深深的罪恶感。
就像他不受控制,发了某些模糊的梦境后看到床单上的污秽一样。他会害怕得瞬间溢出冷汗,哪怕在梦里他永远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他知道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只能是谁。
每当这时,他就会偷偷地把床单藏起来,趁着养母不在的时候,手忙脚乱地洗**净。一边搓着污秽罪孽的痕迹,一边不断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然后什么都不再想。
一连几天,什么都不敢想。
这样的情况在最初与帕西瓦尔接触时经历了几次,那段日子也正是他发育旺盛及情窦初开之际,而当他日渐成熟,慢慢明白了如何严厉地自省和苛刻地控制体内的躁动后,就不再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