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母不喜欢动手打骂他,也不会用什么咒术直接在他身上惩罚,他们只会用那种难以形容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帕西瓦尔,眼神仿佛在说他们无比地失望。
帕西瓦尔害怕他们的失望。
格雷夫斯家不止有他一个孩子,父母辈的攀比惯来如此。年幼的他并不能体会这份面子有多重要,但他知道冷暴力会让人很痛。
那种痛不是抽在身上的鞭痕,而是一道一道划在心脏,血都快流**了,外人也无知无觉。
所以帕西瓦尔在某种程度上是恐惧着家庭教师的,纵然家庭教师对他的态度都很好,很有耐心,也总是微笑,但有时候家庭教师来复课,父母会也站在旁边听,顺便询问帕西瓦尔的进步情况——那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那时他的心就像被人绑了提起来,哪怕家庭教师有一个词委婉着表达出他进步有限,仍需努力,他的父母都会敏锐地察觉,并于事后冷冷地问他——“如果你连这都做不到,你还能做到什么?”
帕西瓦尔没有回答过这个问题,毕竟连他也认为,如果连这都做不到,他就一无是处。
他受不了这样的审判。但凡这种情况发生,他就会把自己隔离开。他会一遍一遍练习着那些似乎在和他作对的咒术,直到它们被他驯服。
就像他被父母驯服。
“再来一遍。”
在瓶子又一次慵懒地动了动,却毫无飞起的势头后,帕西瓦尔接着吩咐。他的手仍然放在克雷登斯的肩膀,提醒似的拍了拍。
克雷登斯晃动了一下,眯起眼睛,轻轻地吸了半口气,第三次将咒语念出。
这一次比之前的流畅了一些,瓶子也动弹得更明显。但它也只腾空半米,然后又原地落下。
克雷登斯有些沮丧,但帕西瓦尔没给他时间沮丧,紧接着再次命令——“再试一遍,我没有看到它朝你飞来,你就一直试下去。”
一直试下去,直到成功为止。否则,怎么能称为尽力。
是的,这就是帕西瓦尔对“尽力”一词的理解。
帕西瓦尔不比别人差,尽管他当年只是一个孩子,他也必须要让父母承认——他比其他人都要强。
不停念咒是非常消耗精力的,强大的巫师往往拥有强大的精力储备。他们会拓展自身的极限,使得身体能最大容量地储存动力。
但那是成人的世界,而帕西瓦尔当年只是一个孩子。
他曾因长时间练习一个咒术,精疲力竭地倒在后院。他的父母不知道,家仆则发现了他。他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了,好心的女佣劝他不要太损耗自己,否则还没等他长大,对魔法的使用便会掏空他稚嫩的肉体和纯洁的灵魂。
他喝了女佣给他的热汤,忽然觉得鼻子很难受。他也不想这样,可如果不这样,那些长辈们的目光,那些刻薄凌厉的评价,那些即便他自己不想要,却又不得不维护的荣光,便会立马把他撕碎。
他绝对不是无能的。
他是一个强大的巫师,即便一开始他就比其他人要聪明,他也要不断地往前,不断地要求更多。
家族对他的期望仿佛就是追在他身后的猛兽,只要稍作停歇,他便会被猛兽吞吃入腹。而只要他跑在前面,猛兽就可以吞吃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