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僵硬了几秒,帕西瓦尔则慢慢地把门于背后合上。
赛比率先反应过来,一边慢腾腾地问候“格雷夫斯少爷晚好”,一边把腰对折弯到地上行礼。
但帕西瓦尔没有看他,而是径直走向克雷登斯。
克雷登斯则慌了,他一慌就又开始发抖了。
他好不容易才几个月没有惹帕西瓦尔真正发火,可他知道此刻的帕西瓦尔和平时斥责他的模样不同,帕西瓦尔确实生气了,而且非常非常生气。
赛比行完了礼之后,又慢腾腾地把身子转过来,他关切且谦卑地询问格雷夫斯有什么需要,并握着双手碎步向前跟了半米。
帕西瓦尔仍然没有理他,他依旧死死地盯着克雷登斯,盯得孩子不知道手该往哪放,眼睛又该看向哪里。
于是孩子看到了地上的苹果,被啃了一半的苹果正躺在帕西瓦尔的脚边。
克雷登斯咽了一口唾沫,一边慌慌张张地说着“对不起”,一边手忙脚乱地想把苹果捡起来。
但他没能做到,因为就在他趴在地上握住苹果时,帕西瓦尔抬起脚,轻轻地踩在烂苹果上。
克雷登斯更紧张了,此刻帕西瓦尔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他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继续去取那个苹果。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不该偷吃东西的,他不该做任何帕西瓦尔不允许的事。他趴在地上好一会,才慢慢的把手收回来,却还维持着跪着的姿势,打着颤又重复起那句苍白的话——“对、对不起……我、我不敢了……格雷夫斯先生……我、我再也不敢了……”
帕西瓦尔没有回答。克雷登斯也不敢抬头。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一会,帕西瓦尔突然揪住了克雷登斯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克雷登斯或许会得到一个耳光。他没有被帕西瓦尔打过,但他能从对方呼吸的粗重中感受到怒火烧得有多旺。
于是他赶紧把眼睛闭上又把双手微微举起,仿佛于须臾间又变回了第二塞勒姆的小男孩。
但帕西瓦尔没有打他,在把他拽起来之后又硬是把男孩的双手压下,继而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厉声吩咐——“睁开眼!站直了!”
克雷登斯畏畏缩缩,努力地维持身体的平衡。纵然浑身都像不听使唤般僵硬,他还是逼着自己把眼睛睁开。
他以为会看到帕西瓦尔失望的眼神,那个眼神会毁掉自己之前几个月的努力。让帕西瓦尔发觉他仍旧一无是处,不可救药。
但帕西瓦尔没有看他。在确定克雷登斯站好之后,他转向了赛比,用一种更为森冷的语调发问——“赛比,你为什么要让他吃这些垃圾?”
赛比把头微微地下,认真地回答——“那些东西是准备丢掉的坏食物,我以为格雷夫斯少爷不会在意丢到什么地方。”
“对,你知道那是准备丢掉的坏食物,”帕西瓦尔喷出一个轻蔑的鼻音,继续追问——“所以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让他吃。”
赛比刚想重复自己之前的回答,却在开口的一刻忽然明白帕西瓦尔真正想问的东西,于是它震惊地把头抬起来,圆圆的眼睛不解地望向它高高在上的主人,结结巴巴地道——“因为……因为脏兮兮的人应该吃脏兮兮的东西,是……是这样的吗,格雷夫斯少爷?”
“嗯,”帕西瓦尔点点头,停顿了片刻,又道——“所以,你觉得我的养子是所谓的‘脏兮兮’的人,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