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登斯还是没松。他也想松开,可胳膊和手指都不听使唤。他恨不得自己像八爪鱼一般缠住帕西瓦尔,那就算帕西瓦尔能掰开他一只手,他还有其余七只手。
其实帕西瓦尔心里也烦。但从流浪汉那里问出信息后,他倒有些希望把孩子送走了。
海巫的行动已经烧到了近前,他似乎都能从空气中嗅到危险的鱼腥。这个时候他必须全神贯注地应对外敌,何况即便他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更不可能分出战斗力来保护克雷登斯了。
他再一次提醒了孩子,“就算再拖五分钟,你还是得走。”
或许是终于意识到男人的果决,克雷登斯的手臂骤然一紧,然后微微松开。
帕西瓦尔以为克雷登斯要撤回双臂了,岂料就在双臂从后背滑落之际,孩子又猛地把他箍住,就着帕西瓦尔的脖颈亲了一下。
帕西瓦尔大惊,立马把克雷登斯推开。
“……你**什么!?”帕西瓦尔低声骂道。
这里人山人海,不知有多少是麻鸡多少是巫师,又有多少巫师知道帕西瓦尔的身份。克雷登斯的行为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出格得令人发指。
但克雷登斯没有逗留,他也不打算在这一刻接受帕西瓦尔的批评。于是下定决心似的转过身,低着头朝斯卡曼德兄弟走去。
越过克雷登斯的肩头,帕西瓦尔发现忒休斯正远远地盯着他俩,安全部长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尴尬。但忒休斯只是短促地皱了一下眉心,用眼神示意帕西瓦尔——快走吧,再不走,恐怕克雷登斯又会冲回来再亲一下了。
帕西瓦尔点点头,最后看了克雷登斯一眼,继而打转方向,头也不回地没入熙攘的人潮。
克雷登斯走到忒休斯的面前,忒休斯也低头看着他。
孩子始终没把头抬起来,定定地站了一会后,果如忒休斯所言地转身。可他已经找不到帕西瓦尔的身影了,泪水也一下子涌上了眼眶。
他面对陌生的行人发呆,脑子和心里都乱成一锅粥。
他才刚刚享受了几个月太平的生活,也才刚刚找到和帕西瓦尔相处的节奏,但似乎命运就是不想让他好过,那湖面甚至还没完全恢复成镜面的模样,又被投石击得碧波翻腾。
他难过得要命。
他想起了自己被玛丽收养时的感觉,无助的,孤立的,不知所措的,仿佛一片叶子漂浮在茫茫的海上。
纽约很大,美国很大,世界也很大,可所有的地方都不属于自己,所有人都要把他驱赶。
他真是令人讨厌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