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文茵站起来身子,欢快的跳到封晏跟前,挽住他的胳膊,“二哥哥是不是觉得今天对文茵说话重了,特意带着礼物来哄文茵的?”她的目光落在长安的怀中,他那里有个小匣子,心中暗暗欢喜。
封晏进来就未曾笑过,坐在屋内的主位,封文茵正要随坐在旁边。
“站着。”封晏却发声,声音冷清平淡。
封文茵心一抖,明显感觉出来此刻的二哥哥是以一个兄长,一个男主人的身份在看她。文茵有些发怵,这是高墙大院女子与生俱来的敏感。
文茵尴尬的找话说,“哥哥送我什么礼物?”
“打开。”封晏眯着眸子开口。
封文茵探着目光望匣子里一瞧,断了白玉簪子,顿时欢喜全冲淡没了,“原来哥哥是来兴师问罪的。是那人叫你来的吧?”
“那人是谁?”封晏睨向她。
“就是……那人么。”她想说狐媚子,可被封晏冷漠的眼神一扫,话就哽在喉咙里。
“那人是谁?”
封晏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说得掷地有声。
“还能有谁?”封文茵不情愿地嘀咕。
“那-人-是-谁?”一声声的气势压迫得文茵不得不去正视此刻的回答。
“是沈如意。”文茵偏过去头极快而不情愿说出一个名字。
封晏嘴角一崩,对这个答案似乎并那不算满意,“沈如意是我的夫人,你的新嫂嫂,你这么唤她合适么?”
“我再问你一遍,你口中那人是谁?”
“是我的新嫂嫂。”封文茵在这气势的压迫下不得不松口。
封晏这才唇角松开几分,“今日你嫂嫂送来的新礼,为何不喜?”
封文茵心中有气,闭嘴不答。
旁的鹦哥见状扭着身子上前,就在之前她还暗暗整了整自个儿发鬓,“二少爷您不知,咱们小姐最讨厌那些虫子什么的,蝴蝶是虫子所化,自然瞧见就惧怕得很。”说话间竟有些搔首弄姿之态。
“我怎么从没听过?”封晏只盯着文茵问。
鹦哥继续娇声回道:“小姐不是故意摔的,是看到一时怕了手抖摔的。”
“既然是摔了,为何不去跟你嫂嫂赔礼道歉。”
“小姐是想去的,只是……”
“让她说。”封晏冷冷瞪了一眼鹦哥。
封文茵不服气的哼声说,“鹦哥都替我解释了,还用我给哥哥说么。”
半响,“啪” 的一道拍桌子的响声,忽然的震动让封文茵和鹦哥齐齐心中一颤,“好个刁奴,我且知文茵性子怎会如此了,皆是你这婢女推波助澜。封府乃将门之后,容不得你这种人,明日就出府吧。”
封文茵一听,“哥哥怎么要发落我的婢女。她对我忠心耿耿,尽心侍候的,哥哥是要迁怒于人么!”
“忠心耿耿,竟教唆你这般待人,还是你的嫂嫂。”上午之事他已经着人打探清楚,这婢女作妖不假,文茵也该管管。
鹦哥还是扒着小姐求情,哭得声泪俱下,磕头认错。文茵不忍,嗫喏道:“哥哥,鹦哥一向尽心侍候我,好歹跟我这许多年,我也心疼她落这般结果。”
“一个婢女你知心疼,且不想想你的嫂嫂初入府中该是何等紧张,送礼示好,你却不知感恩。若再这般娇惯,你性子终究被毁,一会儿二哥就去母亲那里替你请示一个教养嬷嬷。”
“二哥……”封文茵知道教养嬷嬷的厉害,从前就是仗着父亲疼爱才避着。就是知晓若教养嬷嬷入府,她非得褪一层皮不可,心中升腾起深深的恐惧,“大哥求你了,我去给嫂嫂道歉。”
封晏却不再多言,“教养嬷嬷得请,你嫂嫂那也得去道歉。”他站起身子,直盯着文茵,她抖着嘴唇在二哥冰冷的注视下,吐出一字,“是。”
翌日,打扫浆洗的丫鬟婆子鸡不报鸣便起来作活了,将军府像往常一般在日升前便焕然一新。
沈如意与婆婆请过安,伺候过她食用朝饭,闲来没事,想多熟悉下府中情况,带着宛桃等人在路间慢慢的散步。
“府中诸事管理的条条井然,这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内仆身影,毫不懒散怠慢,可见将军夫人管理中馈是个厉害的,娇娘随在长辈之间行事伺候定要小心翼翼。”跟随着沈如意身后的婆子垂眼说着。
婆子是出嫁前从沈家带来的,在将军府便是沈如意的亲信。
“顾妈妈放心,娇娘明白,嫁入封家我便是人家的儿媳,见了婆婆自当谦恭孝顺。娇娘从前在沈府中性子娇惯蛮横了些,但也是懂大是大非之人,还有娇娘以前年岁小,不懂事,没少言语冲撞顾妈妈,嫁人后才知能在身边帮衬提点的都是贴身之人,以后还指望妈妈多多提点,我定也会将妈妈视为自己的长辈。”
“娇娘折煞老奴,老奴定当尽心力。”顾妈妈依旧垂首恭敬,嘴角却微微弯了稍许弧度。
沈如意一番话自然是真心实意之言,顾妈妈为人刚正公允,虽有刻板,但母亲安排她随嫁过来,想也是知晓女儿性子,能约束几分。
“妈妈的腿脚听说一到阴天下雨便双膝难忍疼痛,随我走了这般长的路,咱们找个地方歇一歇。”
“谢谢小姐的关心。”
几人去凉亭,走过廊子的一处拐角,便听到两个在捡豆子的丫鬟嘀咕闲话。
“今个府中请来了京城最严厉的教养嬷嬷给茵小姐上课,那一把大戒尺可长的下人。苑子里没少传来茵小姐的哭声,都听见了罢?”
“鸡不鸣就起来学规矩,倒跟咱们下人一个待遇?”
其中一个丫鬟拿手指戳了下另一个丫鬟的脑袋,“咱们是下人,人家是小姐,你想受这份苦都奢侈着呢。”
“我还不想受呢,咱们这样多自由啊,哎,大夫人请来这般严厉的嬷嬷教习也是忍心?”要忍心怎么不早请了。
小丫鬟嗤嗤一笑,“可不是夫人请的,是咱们二少爷叫来的。”
“啊?二少爷怎么想起来管三小姐的事情了。”
“你还不知,茵小姐身边不仅来了教养嬷嬷,连大丫鬟今早都换了人,换了翠屏,像她那样老实的可算有了出路,一跃成了一等大丫鬟。”虽说是的羡慕的话,可道有几分酸溜溜的味道。
“你还没说二少爷为什么这么做呢?”
“都是因为一根簪子惹的祸……”那丫鬟正说道兴头,身后就传来一个咳咳的声音,是顾妈妈故意发出来的。
两个丫鬟一见是新奶奶立刻紧闭了嘴巴,给新奶奶行礼,沈如意问道:“你们俩说下去。”
顾妈妈劝:“娇娘莫要询问太多事,不关您的,就当不知晓好。”
沈如意对顾妈妈笑笑,“妈妈,这事或许就是关于我呢?”
苏妈妈见娇娘坚持,退到一边与主子共进退,不用娇娘发话,她替主子先问,“奶奶想知道,细细说一说。”
两个丫鬟犹豫下,还是将知道的说了出来,正是因为昨个儿封晏去了封文茵那,无怪三小姐那般反应,就是她们也没见二少爷发脾气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沈如意知晓原委,怔愣过后不禁失笑摇头,她根本没在意的,不料他却记在心底。
宛桃似乎理解了小姐一笑的心情,“姑爷真是疼咱们小姐,不让小姐受一点委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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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小二老司机上线,前方高能预警【窝觉得自己节操掉线了肿么破】
☆、第28章 撩拨
偌大的书房,一面贴墙的檀木书架上摆着各类书籍, 上至天文地理, 下至各种野史杂记, 包罗万象。其中一人站在架子前落了投影, 又看了看旁边专门辟出来休憩的地方, 打量着啧啧称奇。
“你何时也这般会享受了?”封延卿大咧咧坐了蒲团那,一手拄着矮几眺向书桌后的人,坐着还蛮舒适的。“如此倒可以常来坐——”
封晏敛眸, 从抽屉中取出一封信件, “四叔, 之前那份密函找到了, 落在我这儿了。”
封延卿闻言连忙站起走了过去, 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自己遗失的, 不由庆幸,“幸好是在你这, 不然我都不知怎么跟宁王交代了。”那调盐令方实行, 所受阻力不小,就好像被提前泄密了一般有所应对。故此密函不见, 他着实愁了一阵。
封晏垂眸, 这封信他给了娇娘, 却没想她又偷偷塞在他的衣物中还了回来。如此性情,怎叫人不欢喜。
“既是要查,四叔不妨先从两淮盐运使司运同萧承恩查起, 说不准会有收获。”
“你也觉得那老匹夫有问题?跟了魏老狐狸,学的一套一套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忒不是东西。”封延卿与其打过一两回交道,不由喝骂道。
“调盐令一出,势必会引起这些人反弹,不过只是时日问题,圣上能同意宁王推行此令,想必也有惩治贪官污吏的决心,受阻只是一时,以宁王的能力不在话下。”
“那倒也是,宁王也是这意思。”封延卿捧着信呵呵傻乐了一记。
封晏别开眼,不忍看。
“话说宁王之前说的你当真不考虑了,以你的才能不该被埋没。”封延卿说起正事又换了正经神色。不过也就那么一说,毕竟封晏要是想,光是子阙的名声就能风头无二,偏藏着掖着不肯显露。
“不用了,我这般自在得很。”
封延卿听那拒绝,未有意外,“我晓得你意思,封家有墨台一个出息的够,你呢,就流于中庸,不争不抢,过自己的闲散日子。可要知道这样会让你娶了沈家嫡女我头个反对。”他不过是出去一趟,封肃就把事情定了,为这他还堵着一口气。他的侄子,苏敏君的儿子,明明不输其母,为何要受这般慢待!
封晏下意识要说娇娘好,可看着封延卿那气呼呼的样子,转口道,“除了传闻所言,四叔且说说,娇娘自入了门有哪儿不好?”
“她……”封延卿本想说骄纵蛮横,不顾矜持却被封晏前面那句堵了回去,一时卡住。
“她举止得宜,谦逊有礼,礼数周到,有爱同辈。即使文茵那般,都大度不计较,由此可见娇娘并非像传闻所言。”封晏接过话茬,“若真有,那也是过去,人都是会变的。”
封延卿看着他提及沈如意时柔和神情,道是入了魔般,可偏偏沈如意嫁入封家后也确实如他所言,令人挑不出错来。不说旁个对封晏迎娶沈如意是什么心思,一手带大他的封延卿心思其实简单得很,他这侄子前半生没多少快活日子,沈如意能使他所求圆满,他亦是乐见其成的。
“我还是觉着以前的你看顺眼些。”封延卿落了话,起身嫌晃眼的离开。不就是娶了个媳妇么,搞得谁好像娶不上媳妇似的。
正走到门口就遇见了议论的主角之一,沈如意杵在门口似乎在犹豫进不进去。封延卿瞟过她手里端着的参片汤,里头浮着一颗颗枸杞子,神情稍趋于柔和。
“四叔。”沈如意稳着方盘,唤了一声。
封延卿哼应了声,打量过沈如意,还算是满意,“阿晏是一根筋,又善隐忍,他认准了的不会改,你莫负他,否则……”他眯了眯眼,毫不掩饰里面的威吓意味。
沈如意愣了愣,看到封延卿眼底不掩的关怀,微微牵起唇角,“娇娘谨记四叔教诲。”
封延卿须臾点了点头,才大步离去。
沈如意端着参汤入了里头,嘴角还有丝未褪去的笑意。
“四叔方才在门口和你说什么了?”看到沈如意进门就搁下了笔的封晏瞧着问道。
“四叔很疼你。”沈如意笑笑道,将参汤搁在他面前,“歇会儿罢。”
封晏将人遣退了下去,一壁喝着汤,一壁由着她瞧看书房里的布局,“你那些书我让人挪了这儿安置,这边是我让人添置的,若有什么想看的只管同我说就是,我和雅意居的老板有几分交情。”
沈如意的眼睛亮了亮,当即将两人独处一室的尴尬抛却脑后,颇有些感谢封晏这份用心,“这些就够看许久的了。”她说着,指尖拂过架子上的书籍,满心欢喜。旁边的蒲团矮几小榻布置与拂袖苑里无二,倒是让她更觉得自在。
碰到架子最右侧的小巧香炉,发现一旁的琉璃盒子,“这香好精巧。”
“那是雅意居老板送的新婚贺礼。”
“他这人不大靠谱。”随着他话落,沈如意已经拈了一块香料放了进去。
“娇娘……”封晏眸光掩掩,隐过一缕暗光。
“他送你贺礼,你怎能背后这般说人家。”沈如意从史策上转开视线,嗔了他一眼。
封晏摸了摸鼻子,嘴角微微翘了些弧度,收拾过喝干净的汤碗放在了边上。
“还有文茵那,只是小事,我又不在意,何须闹成那样。”沈如意自顾说着话,等抬首时发现被圈入怀抱中,当即故意在他脚背上碾了一脚,“我跟你说正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