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1 / 2)

熊丽瑾声音钻进她的耳朵,康昭也扎进她心里。

她失控走音,熊丽瑾问:“阿娴,你怎么了?”

“……没事,走路差点扭到。”

她扶着餐桌边沿,回头瞪康昭一眼,那人嘴角浅勾,游刃有余地笑,两瓣薄唇测量她耳垂的厚度。

小巧的一片,如多肉植物叶子,仿佛狠心一掐,就会沁出汁水。

熊丽瑾问:“今天入院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做手术?”

餐桌中央摆着一只长颈玻璃花瓶,永生花长久绽放,虬枝妖娆。

花枝颤颤而动,如若是挂雪的松枝,雪花也将簌簌下落。

柳芝娴说:“明天做检查,大概后天。手术前一天要家属、签字。”

花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拨,一点一点,往边上挪。

桌脚发出尖锐的嘎吱嘎吱。

熊丽瑾问:“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柳芝娴像趁着监考老师打瞌睡、堂而皇之拿出小抄的学生。

“拧螺丝、打滑……”

熊丽瑾奇道:“拧什么螺丝?”

柳芝娴双颊赤红,像跑了几公里,上气不接下气,有点烦躁。

“不知道、大概吧。”

花瓶来到餐桌边缘,摇摇欲坠。

通话计时在走,柳芝娴挑战父母权威的战栗也在激生。

康昭给她建立一道屏障,隔绝外界纷扰。

在他的臂弯里,她不再是父母面前唯唯诺诺的女儿。

而是可以任性撒娇、回归天性的小女孩。

如果可以,她想和这样一个人建立长久稳固的关系,建立一个新的、属于她的家庭。

熊丽瑾问:“明天要给你送饭吗?”

柳芝娴说:“不用、我跟男朋友吃……”

嗙啷一声,花瓶碎成一地马赛克,干花和虬枝凌乱交叉,不分彼此。

熊丽瑾饱受耳膜和心灵冲击,不知先问哪一个。

“你那边又怎么了?”

柳芝娴:“……手滑、杯子碎了。”

她被抱上桌面,脚踝架他肩头,折成v字,正面攻击更具摧毁力。

柳芝娴尾骨有点硌疼。

康昭稳稳托住她脊背。

熊丽瑾终于反应过来:“你男朋友竟然有空陪你?”

“见面再跟你说、我找扫把……”

掐断电话,甩开手机,柳芝娴终于可以空出手锁住他。

客厅大窗窗帘未落,天色已暗,城市的霓虹灯盛大登场。

可柳芝娴拥着康昭,屋外仿佛是门鹤岭上方浩瀚星辰。

没有经常否定她的父母;

没有他阴魂不散的前女友;

有的只是广袤无垠的星幕,繁密青翠的森林,仿佛漫步另一个时空和世界,关注更多的是自身感受,以及身处大自然中对生命原始的思考。

而她现在无疑很快乐。

她盯着那双漂亮的桃花运,里面仿佛藏着门鹤岭那片星空,那片常青而神秘的森林,蛊惑她跌进去。

柳芝娴动情地说:“康昭,我爱你。”

康昭心脏给狠狠揪了一下。

柳芝娴这人看着温婉无害,却能不经意间给他一记暴击。

就如那晚忽然甩他一耳光,就如梦呓出陌生男人的名字,就如现在。

用残存的理智思考,床笫之言的“我爱你”,大意应当是:我要你。

爱这个词太轻也太重。

康昭可以毫不犹豫说他爱门鹤岭那片森林,却无法直率说爱一个人。

情浅时不能言爱,情深时也不必言爱。

爱于他而言,就是门鹤岭的四季,春的萌动,夏的盛放,秋的收获,冬的蛰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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