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喜欢”这个词总是太轻易地出口。她不由抓紧手底下的木椅扶手,“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自重?”
“我知道烛芳说的‘喜欢’与他们所有人都不同。”
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她安静半晌才问,“这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眼睛。”他此刻确乎是瞧着她眼睛的。
“眼睛?”
“烛芳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干净漂亮的。”
她与他对视片刻,回过神连忙慌乱地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脚尖只觉浑身都似被沸水烫过一般。好一会才想到什么讷讷地转移话题,“你方才说的,你留意到什么了?”
好在刘介也没打算继续,只道,“你去过河边,还被人踩着了?”
一点没错。她去河边是想着河边人少好唤土地出来,而来时一路集市人群熙攘,半刻不察便被谁踩了一脚。
烛芳被他这话吸引,“鞋上有浅印子,的确能瞧出来被人踩过,可我去过河边你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有湿泥印,现下虽然干了也能瞧得出来。”刘介抬手,给她指了指她鞋边的浅浅几块,“近日未曾下过雨,从西街到此也无湿地,且这泥的颜色较之一般要深上稍许。”
果然心思很重。烛芳蓦地想到她打听来的关于他的身世,心底就陷进去一块。她左右瞧瞧,旁侧卸妆收拾的人尚未散干净,于是她弯下身子,凑到他耳畔小声道,“我去河边是为了找你们沂安城的土地。”
她拿一只手出来掩着,做贼似的,“你们这儿的妇人讲话好快,我记不住路,就找土地出来给我画,这才找到逢春堂的。”
刘介失笑,“堂堂土地,竟被你做如此用?”又问,“怎么不叫山茶他们带你过来?”
“能为我所用是他有面子,山茶那时正在同米酒说话呢。”
刘介又看了眼她的鞋子,“被人踩着了疼不疼?”
“不疼。”
“那就好。”
他慢慢站起身,“我去换身衣裳,然后我们就回家。”
烛芳朝他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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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烛芳都闷头往逢春堂跑,像是寻着什么极有意思的乐趣般。早晨她起不早,未能和刘介同路,便下午与他一起回宅。有时刘介来了兴致,还会绕到市集走一路买些零嘴瓜果回去。
这日两个人一人手握一串糖葫芦刚从市集走出来,便迎面撞上了一队疾驰而过的人马。
烟尘卷过,刘介垂眼端详了一会儿手里的糖葫芦,叹一声,“好脏。”
烛芳觉得他这模样莫明好笑,还未出声打趣他“擦一擦就干净了”,旁侧同是被烟尘劈头盖脸地浇了一身的同行百姓已经窃窃议论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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