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想下去,亦不敢再叫人进去求证,只是怔怔地问着章远:“她们说的是真是假?”
章远气得狠狠地剜了那元淑妃一眼,这一眼剜得元淑妃几乎认为这太监是要杀人灭口,紧接着,就听章远对天武道:“云妃娘娘也有可能因为起火,慌乱之中自己就逃出了月寒宫,想来两位小主说的不在宫里是这个意思。”
天武恍然大悟:“对对,就是没在月寒宫,那没关系,着火了谁不跑啊?翩翩又不是傻子。哎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眼瞅着月寒宫的大火已经扑得差不多了,滚滚浓烟也被宫人们一盆一盆的清水给压了下去,天武指挥着那些站着干瞪眼的御林军:“快点到宫里其它地方去找,找到之后立刻把云妃娘娘接回来!”
侍卫们应声离去,章远抹了一把汗,心里也是郁闷得没法儿。眼下就是能拖一时是一时,实在拖不下去,也就只能认了,到时候大不了以死相逼,他就不信天武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面前依然要出宫找人。
侍卫们搜宫,因着是天武的命令,进行得十分顺利,一个时辰后,所有人回到月寒宫门口,依然是今夜值守的御林军副统领向天武回话:“皇上,全宫都搜遍了,依然不见云妃娘娘。”
“什么?”天武身子一晃,要不是章远和皇后一齐在后头扶了一把,非摔到地上不可。
偏偏这时,元淑妃的话音又响了起来——“难不成静贵人说的话……是对的?云妃真的逃宫了?”
这话口一开,其余空守深宫蹉跎岁月二十余载的妃嫔们瞬间被点燃了全部怒气,因为云妃的存在,她们被深埋在宫中荒渡余生,从前还有妃子之间的争斗,虽说凶险万分,却总也是一股子生气,总会让人觉得自己还活着。可自从有了云妃,任何宫斗都没有了意义,因为天武帝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除了偶尔还能陪着皇后一起吃个饭外,后宫,他已经二十年不曾踏进一步。敬事房都成了虚无的摆设,里头的宫人过得比养老还舒服,却没有人在意她们那些当年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此生该如何安置,眼瞅着容颜变老,眼看着双鬓发白,曾亲见有宫妃按捺不住寂寞与侍卫私通,发现的就被打死,没发现的就继续偷偷摸摸的活着;也曾亲眼看到有熬不住煎熬的宫妃一夜之间白了长发,一昔过后就疯癫失常。
这一切,都是拜云妃所赐,这一切,都是月寒宫里的那个人给予她们的劫难。
元淑妃和静贵人的话让她们找到了长久以来都找不到的宣泄口,也不知道是谁最先喊了起来:“云妃居然不在宫里?那这么多年我们独守空闺到底是为了什么?”
质问的话,接二连三地传来——“我们是皇上的妃子,争不到宠我们认了,可是凭什么她自己不见皇上还不让我们见?她根本都不在宫里,为什么还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哇!”终于有人大哭起来,崩溃地大声喊着:“我进宫时才十六岁,我有喜欢的人,可是宫中选秀还是把我选了进来。我放弃了心仪之人,放弃了伴在爹娘身边尽孝,不指望攀居高位,就想着皇上您好歹能对我好。可是皇上只宠幸了我三次,我连个孩子都没有,至今都只是个贵人,一眨眼,我都快四十岁了,这二十多年,谁还给我?谁还给我?”
她这一哭,更多的人也跟着哭了起来,渐渐地,就开始有人向云妃发出声讨——“她在宫里也就算了,可是她不在,皇上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对!我们要解释!”
“抓到云妃送到刑部大牢。”
“逃宫的妃子当处绞刑!”
天武看着这几乎控制不住的局势,听着这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眼中绝望之绪更甚。
他不在乎这些女人的哭闹,但他却太过在乎云妃到底在不在宫里这个结果。如果在,这一切都全无所谓,他大可以大袖一挥把这些闹事的女人都给关起来,或者干脆她们若愿意,放出宫去也行。但如果云妃不在,他又当如何?
皇后皱眉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气得扬声道:“都给本宫住口!对自己的位份不满?可以,本宫今日就给你一个更好的归宿!”她指着刚刚哭诉自己十六岁进宫的那个贵人道:“把她给本宫送到冷宫去,永不放出!”
立即有人冲上前,迅速地将那位贵人给拉了走,任凭她再怎么哭闹也无济于事。
皇后看着其它妃嫔,问道:“可还有人想去跟她做伴?”
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大闹过后她们也很快地恢复了清醒,甚至有绝大部份人也开始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怕。
可到底是有人不甘心这个结果,就听元淑妃问了句:“眼下到底该怎么办啊?云妃娘娘这算是……失踪?”
不等皇后说话,这时,就听远处的小路上,突然有个天威一般的声音扬了起来——“是谁在造谣本王的本妃不在宫里?是谁下了定论说本王的母妃失踪了呢?”
与此同时,有宫人大声唱道:“御王殿下到!济安郡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