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有什么睡意,说了半宿的话,苏清欢才堪堪睡去,而陆弃抱着她,几乎一夜未眠。
陆弃早上离开后,白芷进来轻声唤苏清欢:“夫人,醒醒。”
苏清欢这才醒来,在白芷的服侍下,穿好衣裳,简单洗漱后在外厅见了杜景。
“杜将军请坐,白芷奉茶。”她休息得不错,眼中恢复了往日神采,言笑晏晏,仿佛之前的那些惊险都没有发生过。
她穿着浅粉交领窄衫,外面是月白色的褙子,粉黛未施,却人比花娇,生生把桌上白瓷瓶中盛放的月季比下去了。
杜景忽而觉得自己这种打量是亵渎,低头拱手道:“夫人,有件事情,属下欺瞒了将军……”
苏清欢愣了下才道:“杜将军是想让我给你求情?”
虽然她对杜景观感不错,但是并不意味着,她要为他破例去干涉军中之事;而且她实在很想知道,杜景对陆弃忠心耿耿,简直奉后者为精神偶像,怎么会欺瞒他?再说,欺瞒了便欺瞒了,告诉自己,岂不是就是告诉陆弃?
杜景摇头:“不,属下违抗了将军的命令,愿意受罚。虽然罗猛带人把您掳走,只是属下以为,他和那五百将士有罪,但听命行事,罪不至死,所以……”
“将军下令要处死他们?”苏清欢震惊了。
“将军有令,尽数诛杀,人头送至镇南王府。将军那时真是气急了,属下承认,与罗猛、罗浅都有故交,而且确实觉得他们罪不至死……”
“你怎么做的?”苏清欢问。
“属下令人把他们关押起来,想的如果您真的出事,就是他们的命,他们也得认;但是如果您安然回来了,想替他们求个情,留他们一命吧。”
杜景撩袍跪下,“夫人宅心仁厚,属下不该利用您这点来求情。可是即使罗猛知情该死,那五百将士,至少有四百八九,根本一无所知。”
苏清欢忙虚虚地扶他:“杜将军快请起。你欺瞒将军,这事该由他定夺,我不能说话。但是如果真是因为我的缘故,让这么多人无辜赴死,我于心何忍?我知道了,你容我想想,怎么跟将军提一提。不过我想问,镇南王知道这五百个人在你手中吗?”
“并不知道。”杜景道,“属下让人传信给他,说所有的人已经就地活埋。”
苏清欢:“……”
杜景道:“夫人有所不知,近来王爷每日都给将军写信解释,您看那里——”
苏清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厚厚的一摞信放到书桌上,甚至没有过打开的痕迹。
“那都是王爷来解释求和的。”
“解释什么?”苏清欢冷笑一声,“打人巴掌给个甜枣也就算了,他现在砍了人头还想给人甜枣,我要不是自己运气好,还有命吃吗?”
杜景嘴唇动了几番,终是道:“王爷是被人挑拨的……”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杜景沉默了。
苏清欢觉得自己太激动,像是把火气发到无辜的杜景身上,便有些不好意思:“杜将军是不是觉得我咄咄逼人了?”
“并没有,夫人是受害之人,我们谁都能说体谅苦衷,您不用;谁也不该这样要求您。”
苏清欢惊讶地看着他,显然被他的这种理解所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