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兜帽的手停顿了一瞬,然后慢慢地把兜帽戴上,低声说:“我们该回去了。”
“哇……原来贝拉会说话……”
“呜……贝拉好厉害……”
身后传来哽咽的哭音,贝拉把兜帽往下拉,下意识地加快脚步。
突然,她猛地一僵,她的袍角被拉住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扯住她的袍角,带着哭腔小声地说:“贝拉姐姐……我害怕……”
贝拉浑身僵硬,黑袍上轻微的拉扯感像是在拉扯着她的心脏。而罗文竟然还说:“你们谁要是怕黑,可以拉着我或者贝拉的衣服。”
僵硬片刻,她终究还是没有把黑袍上的小手拂开,任由一群小屁孩揪着她的黑袍往村里走。
他们在小树林里遇到了出来寻找的家长们,而作为始作俑者,罗文毫无疑问地被他妈揍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又活蹦乱跳了。
接着,贝拉就发现自己被这个叫罗文的小屁孩给缠上了。
“贝拉你看,这是我妈给我做的肉饼,是不是特别香?我给你分一点,只能一点!”
“贝拉贝拉,这个果子我尝过啦,特别甜!这个是树上最红的,给你!”
“贝拉,我爸妈要送我去学剑术了,下次再遇到危险,我就能保护你们!”
“贝拉,我要去出去游历了,只待在这个村落里已经无法继续提升我的剑术。这个送给你,和你的眼睛颜色很像……别忘了我。”
一片金黄的落叶悄然落在摊开的书面上,正安静看书的女孩愣了一下,伸手捏起那片落叶枯黄的小梗,向着阳光的方向举高。
三颗透明的血红色珠子从她滑落的黑袍袖口露出,那是一条简单的红绳串着珠子,系在她的腕间,在深秋的阳光下晃过一抹鲜艳耀眼的红。
阳光从荒凉的树枝间隙里撒下,透过落叶,落在女孩兜帽下半遮半掩,血红夹杂着银色的瞳孔上,晕出一抹灿烂的金黄。
跟罗文头发的颜色好像。
罗文身上有兽人族的血脉,所以头发像是金子一样的灿烂,一直是村子里最为特别和耀眼的人,在人群中总是能一眼看到他。
贝拉把这片落叶夹在这本书的某一页里,继续安静地看书。
一缕黑色的长发从她黑袍里落下,倚在树边的女孩已经快要十四岁了。罗文在十二岁的时候被父母送去学剑,他在剑术上很有天赋,很快村子里教授剑术的人就没有东西可以教给他了,所以十五岁的他背负着一把长剑,独自出门游历,已经走了快三年了。
“贝拉!今天有个预言者大人来我们村子里游历呢,你不去看看吗?”几个十多岁左右的小孩蹦蹦跳跳地跑来,高声朝贝拉喊道。
贝拉又翻过了一页,淡淡地说:“你们去吧,我先看完这本书。”
几个小孩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小女孩突然眼前一亮,笑道:“那个预言者大人带了很多的书哦!还说可以让我们看一看呢!”
被女孩狠狠拍了下后背的一个小胖子连忙点头:“对啊,我还听到预言者大人说,如果我们跟哪本书有……有缘?对,就是有缘……就会把书送给我们!”
贝拉沉默片刻,放开被她捏皱的书页,再慢慢抚平。她转头看向紧张地屏息等待着她回话的几个小孩,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下午两点对吧?”
几个小孩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贝拉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却良久都没有翻过这一页。
“……还是个预言中会给家族带来灾祸的灾星!”“……只要你亲手掐死这个预言中的怪物……”
预言,到底是个什么?
贝拉闭了闭眼,把手里的书合上了。
下午两点,那个抱着一颗水晶球,面容年轻的男人就带着一大箱的书籍出现在村头的大树下。他任由一群小孩把书箱翻得一团乱,也不生气,微笑着给他们讲解着书里的内容。
贝拉站在角落里,冷淡地看着那个男人。她在书里看到过,男人身上的法袍看起来简单,却不是普通的料子,包括他手里的那枚储物戒,还有拇指上那枚银灰色的雄鹰展翅戒指。
贝拉想起她曾经看到的一本介绍神域各大家族的书,展翅的雄鹰正是其中一个家族的图腾。东部的霍恩比家族吗?还是个嫡系子弟。
坐在树下被小孩们缠着的男人注意到角落里的贝拉,他轻轻把身上的小孩放下来,走到贝拉的面前弯下腰,温和地开口:“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贝拉低着头不说话,男人就耐心地看着她,眼里带着柔和的鼓励。
“……预言,到底是什么?”
男人愣了一下,贝拉抬起头,眼睛透过帽檐的阴影直直地看着男人:“人们相信预言,是因为相信它的真实,还是因为它的不可抗性?如果人们相信预言在未来确实会发生,那么为什么要做出改变?如果现在的改变可以让预言不再发生,那人们为什么要相信预言?这不是个悖论吗?”
一缕微风吹过,吹动贝拉的黑袍和男人额前的黑发。男人安静地看着这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女孩,笑了:“这些问题,估计没有一个预言者可以回答你。因为‘预言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大部分预言者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着答案,包括我。”
男人直起身,走回书箱里翻找了一下,拿出几本厚厚的硬皮书和一枚小小的水晶球,然后把书和水晶球递给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