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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述闻言,有些迟疑,“那他愿意见我们吗?”
“愿意的愿意的,”陈叔闻言三下五除二吸完,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领着众人往里走,“玉梅和他电话过了,泽泽说很欢迎你们来。”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大门前,门没锁,陈叔推了一把就开了。
客厅的窗户朝北,里面也没有开灯,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沉重的昏暗之中。简述适应了一会儿,才勉强能够看清。客厅的家居设施应该都许久没使用过,也无人定期打扫,蒙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灰。
乍然进来,空气里可以问到一股淡淡的,像是什么东西发酵了的微酸。混合着南方城市特有的潮湿气味,说不上难闻,只是多少有点让人不适。
陈叔轻车熟路地领着他们到左手边的楼梯边,打开墙壁上的开关。封闭式的楼梯被转角一盏黄黄的灯点亮了,射下一道波浪状的暖光。
陈叔大声问道,“泽泽,你醒着嘛?你妈妈说的好心人到啦!”
说着,也不管有没有应答,率先上了楼梯。
黎娜有些忐忑,“不用换鞋吗?”
“没事,”陈叔回头摆手,又招手,“大家都上来吧。”
楼道狭小,几人只能一个个的上去,如同列队一般。迈上最后一层台阶后是一个右转角,角落支着架子,摆着一瓶小小的水培绿萝,里面的水有些浑浊了。
陈叔带着他们从转角出去,又敲了敲右手边的门,“泽泽?”
二楼倒很明亮,转角出来后是一个走廊,尽头有一扇很大的窗户,倒是擦得十分透亮,阳光便从这里照射进来。
左手边有两扇门,靠近简述的那间半开着,似乎是个卫生间,离他稍远一点的房门则紧闭着。
简述正心不在焉地打量着,右边的门里传来虚弱的回应。
“进来吧。”
陈叔转动把手的同时,简述看了眼林森,做手势示意他先把摄影机关了,便跟在后面一同进去。
其他人也鱼贯而入,不算太大的房间瞬间被塞得满满当当。
一个清秀的青年倚在床上,对他们笑了一下。
只是笑容似乎已经耗尽他的力气,接下是的声音微不可闻。
“你们好,”他说,“我是陈泽。”
来之前简述看了一些sa患者的视频,可能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孩童时甚至婴儿时患病,往往发育不良,头大而四肢纤细。陈泽和他们都不一样,他有着看起来似乎还挺健康的身体,面容略显苍白但不病态,还有些书卷气。
“你好陈泽,”简述向他点头,“我叫简述。”
“我知道你,妈妈和我提过。”陈泽费力点了点手边的平板,“我还看了你的视频。”
他的视线落在林森拎着的摄影机上,“现在需要拍摄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会拍摄一些内容,可以保证发布之前会让你先审核。”
陈泽摇头,幅度轻微得极易忽视,但一直专注看他的简述捕捉到了。
他也回望向简述,“我可以答应拍摄,在那之前,我可以和你单独聊聊吗?”
简述点了点头,拍了拍王敛的肩膀让他们先行离开,回答陈泽,“当然可以。”
“叔,你能带他们先去外面逛一会儿吗?”
陈叔忙不迭应了,带着其余三人离开了房间,走之前轻轻带上了房门。待所有人离开,陈泽抬起一根手指,指了下床边的椅子。简述便顺从地绕过床尾,坐了下来。
陈泽极其艰难地想换一个姿势,好和简述面对面交谈,简述便在边上耐心等着。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该出手帮助,但对方没有主动求助,似乎保持沉默会更好。
过了好一会儿,陈泽终于完成了动作,他略带歉意地笑了下,“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简述的语气柔和,“想和我说什么?”
“我父母和我说,在s市遇到了一个好心人,说想帮助我,问我愿不愿意让你们来家里看看。”陈泽停顿了一下,“……还给我看了你的直播视频。”
简述解释,“其实你不愿意的话可以拒绝,只要我们从其他渠道佐证事实无误,还是可以……”
“不是的,”陈泽打断他,“我想你误会了,无论是你们来这里,还是要拍摄,其实我都无所谓。”
陈泽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做一些决断,最后他终于下定决心。
“简述,我想拒绝的,是救助这件事本身。”
简述诧异看他,有些难以置信,“什么?”
陈泽一动不动盯着简述,突然问,“你会游泳吗?”
见简述摇头,他又问道,“那你溺过水吗?”
这次他没有等简述的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
“第一次病发的感觉,和溺水初期很像。你会突然失去了所有的着力点,身体在下沉,手脚用力却不听使唤。那时感觉情况也没有太严重,如果有一根浮木,你似乎还有力气抓住。”
', ' ')('“但渐渐地,你越来越没有力气,这时如果没有人能拉住你,你只能任由自己下沉。”
“终于沉到最后,你掉到了水底,陷进了淤泥里,你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等待终结。”
陈泽一点点挪动手放在身前,注视着张开的五指,“得了这样的病,就好像是在经历慢放100倍的溺水过程。这样的生存,真的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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