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碧色的薄玉碗盏,捧在手里却有千斤重。
李明淮看那黑沉泛澜的汤药,却又好似透过它看到了前天晚上的狼狈。
同样是深浓不见底的水面,那时是昏暗烛光下的浴桶,而自己就浸没在水里。
沸烫的水能把皮肤烙成虾红色,却怎么也融化不了她心里的寒冰。
郡主忽得就想起,那夜沐浴完,自己赤身裸体从水中钻出时,却见孙嬷嬷惊惶万状,混浊老眼满是不可思议地盯着她肚子瞧。
李明淮不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但在颤抖着的手触及小腹的那一刻,她明白了嬷嬷在害怕什么——那不再平坦的肚腹里,满满装着的都是黑蛇留下的东西。
她隐隐也知道这东西留不得,需得排出来才行。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在水里清洗时,她也是咬着牙,涨红着脸,屏息忍住憋胀的感觉,拼着全身气力想把那些东西从身体里弄出去。
但,无论是放轻手劲缓缓揉搓下腹,亦或是使蛮力狠狠按压它,都没能使一点脏东西流出来,有的也只是更加难忍的满胀感。
甚至,她也尝试过将自己纤细的手指伸进身下蕊径里,企图抠出些什么,但都是不行。
最后,还是孙嬷嬷按着记忆中的秘法,寻了她后腰与股间的一处穴位,反复按压良久,这才淅淅沥沥催出些浊白粘液。
那滋味儿可真不好受啊!老嬷嬷粗糙的手指带着巧劲儿往她腰窝里钻,令人骨痒筋麻的涩意软了她半跪在木桶里的腿,若不是还扶着桶沿,她怕是会直接栽进水里。
想到前夜里的那些屈辱,李明淮不禁浑身鸡皮疙瘩直冒,身子也跟着一个激灵,险些拿不住手里药碗。
孙嬷嬷替她扶正玉盏,只以为她是心里难过悲戚,忙压着声音哄她“郡主别怕啊,喝了这药,再蒙着被子睡上一觉,一切就都过去了……”
少女讷讷点头,又转而望向手中黑汤。
漆黑一团的苦药汤子,贴着碗壁处却泛着一簇簇白沫泡,就像……就像那夜浴桶边飘着的浊白蛇精,那从她体内流出的污秽淫物。
不能再想了!少女痛苦闭上双眼,高高仰起纤长脖颈,把将出的眼泪与心里止不住的酸楚都和苦涩汤水一道,大口吞咽下肚。
当最后一滴汤药滑入胃袋,她将手中小盏往孙嬷嬷怀里一抛,趴俯在床沿边就干呕起来。
这药的苦,从口中一路苦到心里,久久不散。
郡主满面通红,眼含薄泪。好不容易止住了干呕,但她仍伏在榻边不起,瞪眼望榻边放着的一方木匣,连长甲嵌进肉里也不觉着疼。
匣子里,锁着她从黑蛇身上拽下来的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