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无措游走在少女脑中每一寸地方,震耳蜂鸣声中,她眼前一一略过许多人事——缠绕在自己裸体上的黑蛇;汩香江底随波逐流的水荇;李铮震怒的脸;以及被罚跪祠堂的庶妹的背影……
她不知道嬷嬷是什么时候替她抓好了落胎药,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跟着嬷嬷一同回到王府里,又捱过这艰难的一天。
等她终于彻彻底底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夜晚,她手中捧着的碗也已经空空如也,药汤积在腹中,口腔里苦涩难消。
酸涩之气仿佛能从她胃袋一路烧灼至她眼眶,李明淮睁了睁眼,便有豆大的泪珠子滴落在手背上。
一滴、两滴……渐渐越来越多,势如洪潮泛滥。
孙嬷嬷料理完外间杂事,回到房中一看,就见少女倚在床边哭得不能自已。
她扔下手中物什,前来关慰“郡主怎生哭了?方才还好好的……可是药太苦了?”
李明淮抹了泪儿,心里不断宽慰自己“没事的,有了身孕便有了,喝了药流了去也就没了”,等那波突来的伤感慢慢平复,她才对着嬷嬷道“方才药喝急了,给呛到了……”
顿了一下,她又有些怯怯地问她“嬷嬷,会不会很疼啊……”
老妇人在她身侧坐下,想劝慰她,却翻来覆去再没什么新的说辞,唯有如实以告“疼肯定是疼的,那毕竟是长在身上的一块儿肉啊……”
可她又怕少女害怕,赶忙接了一句“但嬷嬷叫那郎中开了最温和的药方儿,再说现在月份还小,定能少吃些苦头。”
李明淮点头,半信半疑窝回床铺。
这里陈设清简,不是她的闺房,而是淮熙阁中一处偏僻的侧殿——本来闲置多年无人居住,最近为了收留阿织才临时打扫收拾出来,不想此刻却给她们行了方便。
隔壁就是阿织现下住着的卧房。
孙嬷嬷担心李明淮喝下落胎药以后,腹痛难忍会闹出大动静,引人生疑。便提出要夜里悄悄到这边来,彻底了断这段孽缘。
如今,药已下肚,只待发作。
郡主蜷在榻上,对着被油灯浸润成深黄的墙壁,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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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药效才慢慢上来。
李明淮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又在梦中被一阵儿一阵儿连绵不断的腹痛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