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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后一周内尽量不要洗澡,需要时间闭合产道。咳,也不要有……性生活。”李医生给林榕做好必要的清理工作后,再三强调了产后护理的注意事项。
“颜卿把林榕抱回床上休息,我给宝宝做下检查。”
李医生弯腰把圆球轻轻捧起来,放在提前铺好消毒毛巾的书桌上,换上干净的抗菌手套,仔细捏了捏白色薄膜的质感,转了好几个角度,才艰难地辨认出宝宝的性别。
颜卿帮林榕把身上的汗擦了擦,又替他盖好被子。林榕已经体力不支,闭起眼睛睡着了。
“恭喜,是个可爱的小千金,”李医生把圆球递给颜卿,“但现在她还在卵形阶段,需要进行孵化。”
颜卿抱过小龙猫球,小心地护在怀里,示意李医生跟他出去。
两人来到客厅坐下,颜卿低头看着球体里的小东西好一会儿才问:“怎么孵?”
“得用本体孵才行,这样宝宝能感受到爸爸的气息,有助于她早日破壳。”
“需要孵多久?”
“说不准,跟温度和湿度,还有宝宝自己的意愿都有关系,”李医生尽职尽责交代完,觉得这儿应该没他事了,“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林榕。”
他进房间把带来的东西都收拾好,一并打包带走。
颜卿将提前买好的婴儿床摆在林榕床旁边,把怀里的小东西轻轻放进去,又跟着李医生到门口,郑重道谢。
“李医生,大恩不言谢,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等颜卿回到房间,发现林榕已经醒了,正侧着头看着婴儿床里的孩子。
颜卿走过去挨着林榕坐下。
“醒了?感觉怎么样?”
“把孩子抱过来。”林榕的声音很低,声带像是被撕扯过似的带着哑意。
“榕榕,李医生说是女儿。”
圆球被放在了两人中间,林榕看着里面小小的一团雪白身体,那和龙猫一模一样的皮肤、蜷缩在一起的小手小脚,此时才真正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女儿?他……竟真的有了女儿。
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商量。
林榕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个球形体外表的白色薄膜,转头嫌弃地瞥了眼颜卿。
一向迟钝的颜卿这一秒还真神奇地接收到了林榕的脑电波—“这生了个什么四不像?都怪你!”
“接下来怎么办?”林榕的语气也不是很好。
“……李医生说要孵化,她才能出来。”
“哦,谁孵?”
一时气氛有些沉默和尴尬。
俩人就“谁孵女儿”的问题展开了漫长的思考。
十分钟,或许是更长时间后,林榕打破了僵局。
“这是蛋,你来孵。”
事关女儿,颜卿这回也不顺着林榕了。
“不行,这是你生出来的,你来孵。”
“我不会孵蛋!我们龙猫族没有蛋!”
“我也不会孵!雄蛇从来不孵蛋!”
林榕咬牙切齿道:“好,那就都别孵了,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了。我现在就打电话叫爸妈和爷爷过来,以后我们两不相干!”
颜卿眼疾手快地抢过林榕的手机,和林榕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看着林榕因为生产而虚弱的身体,没什么血色的脸颊,倔强不肯让步的眼神,颜卿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像是被老婆和女儿的爪子一起在心里挠了一下。
他犹豫半晌,为了后半辈子的幸福和性福,终是咬了咬牙答应下来。
“好,我来孵。”
*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总是带着残酷。
当五天后李医生来做产后例行检查时,看到一条大青蛇小心翼翼地盘踞在一只小小的白色圆球上方,蛇腹贴着薄膜一动不动,小圆球比起五天前可以说是毫无变化的时候,开始深深担忧这个小姑娘以后的命运。
“你就这么干孵?”李医生蹲下身,把小姑娘从蛇爸爸身下解救出来,透过薄膜看到小龙猫的身体机能都有在正常运作,才松了口气。
“李医生,这……还得孵几天啊?”
颜卿也很气馁,这五天他又要照顾老婆,又要抽空孵女儿,简直是焦头烂额,却毫无进展了。
“我不是说过温度很重要吗?蛇本来体温就低,你就算真的要孵她,也得用你的腹部摩擦蛋膜,产生热量,才能加快她的孵化。”
“你们这是胡闹!龙猫是热血动物,体温高,很明显更适合孵化,有你这么心疼老婆的吗!”
颜卿被说得很羞愧。
同样羞愧的还有站在卧室门口打算出来上厕所的林榕。
李医生叫助理送了个暖箱过来,先把小龙猫球放了进去,又给两个新手爸爸讲解了一下孵化的要点,末了还觉得不放心,如老父亲般再次叮嘱。
“上点心吧你们!既然生了她就要对她负责,知道吗?”
', ' ')('两个爸爸诚恳地接受了教育,关起门来专心致志孵小鸡——哦不,是孵小龙猫。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在蛇爸爸冷冰冰的身下被孵了五天都没有动静的女儿,竟然只在龙猫爸爸温暖的身下呆了两天,就开始动了起来。
半夜三点,林榕感觉到怀里的龙猫蛋有了不寻常的温度和动作,赶紧推了推身边的颜卿,紧张又激动地叫道:“女儿,女儿好像要出来了!”
颜卿起身把家里的灯全部打开,把龙猫蛋放在床的正中间,给她下面垫了块柔软的毯子。
只见小小的龙猫在里面打了个滚,手和脚都从蜷缩状变成了伸展状态,像是伸懒腰般将白色小爪子顶在了白色薄膜上。
小爪子中间是粉粉的肉垫,碰到薄膜反射性地抓了一下,发现薄膜异常有韧性,竟是抓不破。
接下来小龙猫仿佛和薄膜杠上了似的,把另一只手也换过来在同一个地方抓挠。
林榕变回人形,和颜卿在一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谨记着李医生说“自然破壳”的宗旨,强忍着要帮女儿的欲望,胆战心惊地看着女儿的每一个动作,生怕她伤到自己。
薄膜也很顽固,在如此抓挠之下硬气地不给捅破。
就在这时,有个长长的东西从龙猫的屁股下面伸了出来,用头部的尖细处对着爪子挠的地方反复戳了几下。
只听“啵”的一声,薄膜应声开了个口子,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瞬间塌了下来。
白色的小龙猫顺势把薄膜整个扯开,从里头钻了出来,翻了个滚,趴在毛毯上,像个小肉团。
只是眼睛仍然闭着。
这下两个爸爸才看见刚刚帮忙戳的东西——竟然是一条长长的细细的尾巴,这条尾巴比一般龙猫的要长几乎一倍,之前一直卷在小龙猫的屁股下面都没发现。
“宝宝?”林榕把手伸到女儿面前,想摸她又不敢,试探地叫了一声。
小小的白色龙猫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轻轻摇了摇尾巴,微微抬起头用光滑无毛的脸眷恋地蹭了蹭林榕的食指,伸出舌头舔了舔指腹。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碧绿又灵动的眼睛,像是大岩村后山上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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