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平隽的武艺已算得上万中无一了,他多年的苦练绝不是白费的,何况他颇有这方面的天赋,尤其他还文采出众,才高八斗,比当世绝大多数所谓“文武双全”的人,都更当得起这一句话。
可他吃亏就吃亏在,他别说上战场了,连与人真正毫无保留的对决,真正遇上生死攸关的时候都从没有过,与人对决时,便少了一种非生即死的果断与狠绝,单在气场和气势上已落了下风,岂能是已打过大小数十回仗,刀下亡魂不下百条的宇文修的对手?
当然,宇文修也没有真对平隽下死手,不然平隽这会儿就不是全身酸痛,却还能行动自如,而是早该身负内伤,躺地上爬不起来了。
平隽好容易才将已到嘴边的申吟咽了回去,强笑着继续向平氏和简浔道:“我没事,想是方才与子羽比试了一场,本就累了,又走得急了些,便岔了气,很快就好了,姑母与表妹不必担心。”
平氏与简浔闻言,方松了一口气,宇文修则趁机上前给平氏见起礼来:“徒儿给师母请安,师母一向可好?”
除了没考虑过将简浔许给宇文修这一点以外,平氏对宇文修还是很疼爱很看重的,打小儿看着长大的孩子嘛,怎么也有几分感情,何况宇文修向来不是个事儿多的,平氏待他虽不至于跟自己的两个儿子一般,也算得上无微不至了,所以才能换来宇文修的敬重与爱戴。
平氏因忙笑道:“都是自家人,且别多礼了,我瞧你这次回来,人倒是长高了不少,却也瘦了不少,可得好生补补才是,对了,你这次回来待多久?要待一个多月呢?那真是太好了,记得时常回来,师母让厨房日日给你做爱吃的。”
娘儿两个说话时,平隽接过简浔递上的一杯温茶,缓缓吃起来,吃了两口后,觉得舒服了不少,才猛地想到,自己干嘛以自己的短处去攻宇文修的长处啊,他一个武夫兵痞,与人打架斗殴还不是家常便饭么,他有本事与自己比文采比引经据典啊,也怪自己脑子一时被门压了还不会转弯,白吃了他好几次亏,还是暗亏,说理都没地儿说去,打今儿,不,打此时此刻起,他得好生想一想,该怎么以自己的长处来攻击宇文修的短处,然后大获全胜了!
哦对了,还有他的鹦鹉,也得尽快挑了尽快训练起来才是,宇文修不让他跟表妹单独说话儿,那他自己也休想靠近表妹一步!
大家说着话儿,不一时简君安回来了,他这几年去礼部谋了个五品的员外郎,虽是个清闲职位,日日也要去衙门应卯坐班的,今儿若不是听得小厮说宇文修回来了,他也不会半道回家来。
宇文修少不得又给简君安行了礼,送上了自己带回来的礼物,见时辰不早了,平氏便吩咐人摆了宴,男一桌,女一桌,热热闹闹的用了起来。
一时饭毕,宇文修大大方方的向简君安和平氏道:“好久没喝过师妹泡的茶了,十分想念,所以想去讨师妹一杯茶喝,再与师妹说一会儿话,还请师父师母能允准。”
宇文倩闻言,忙帮腔道:“简伯父简伯母放心,我会一直陪着舍弟的。”
姐弟两个都这般大大方方的,简君安与平氏岂有不允的理,笑道:“这有什么,你们兄妹长久不见,有体己话儿要说也是人之常情,且说你们的去罢。”
平隽闻言,正要插话说自己也去,就见宇文修似笑非笑目露威胁的看了过来,大有他敢去凑热闹,他就敢再揍他一顿的架势,想起自己也有正事要做,到底咬牙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都不去凑这个热闹了,简沫自然也不敢去了,虽然她实在很想去,只得在大家都起身后,也跟着起了身,与众人道过别后,怏怏的回了自家的文安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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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 静好 兴师
宇文修既说想喝自己泡的茶,简浔少不得要满足他,一回到自己屋里,便吩咐了瑞雨琼雪:“取那套水晶茶具到院子里的八角亭里,茶就取前儿才得的雪顶含翠,再备几样小点,切些西瓜送过去。”
待二人领命各自忙活去后,才抱了小吱,去了亭子里。
宇文修与宇文倩早在里面坐定了,一瞧得简浔进来,宇文倩便迎上前要抱小吱:“小吱小吱,快到姐姐这里来,姐姐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简浔把小吱递给她,笑道:“这会儿正是一日里最热的时候,倩姐姐抱它上哪儿玩儿去,可别热坏了自个儿才是。”
宇文倩不在意的道:“我就带了它在回廊里,或是树丛下玩儿,再热能热到哪里去,不过这天儿也的确热得邪门儿,我怎么觉着,往年七月都没这么热呢,不然你让人给我备个冰碗子?就前儿我来时吃的用新鲜莲子、藕、菱角、鸡头米,再配上核桃仁、松子仁、榛子仁,最后浇上酸梅汁和糖桂花那种,我回去后让我们家的下人也试着做了,却怎么吃都没你们家的吃着好吃呢。”
简浔笑道:“这东西谁家都是差不多的做法,我们家做的就算真比你们家的好吃也有限,你这分明就是隔锅香嘛,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吃了,青竹,让厨房备两个冰碗子来,师兄,你要吗?”
宇文修凤眸里全是连宇文倩都少见的温柔,更别说其他人了,道:“我不吃,你们最好也不要吃,女孩子哪能时常吃冰碗子?若实在热,让人做了也使得,只别加冰,放井水里湃了也是一样。”
宇文倩闻言,正想说井水湃的能解什么暑气,但见宇文修满眼都是严厉与警告,到底只能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悻悻道:“那就用井水湃了送来罢,女孩子的确不能吃太多冰。”
她怎么就忘了她家弟弟是个十足的管家婆,尤其事涉浔妹妹时,更是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呢,不过宇文倩也知道弟弟是为她们好,她自不必说,三书六礼一走完,至多明年,只怕就要嫁去胡家了,届时身体有寒气,如何能早日熊梦有兆?浔妹妹则刚来潮不久,并不规律,每次还要蔫上几日,更是不能掉以轻心,如今小心一点,总好过将来后悔。
简浔主随客便,笑着吩咐了青竹一句:“那就用井水湃了送来罢。”打发了她,待稍后瑞雨琼雪送了茶具来,便开始净手泡起茶来。
宇文倩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简浔动作优美,竟不像是在泡茶,整个人都像是一副动态的画儿一般了,看得她是移不开眼球,自然也想不起要带小吱去玩儿了。
“咳……”还是宇文修假意咳嗽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就对上自家弟弟大是不满的眼神,不是事先说好了,要给我制造与浔妹妹单独相处机会的吗,你就是这样制造的?也太没有眼色了罢!
宇文倩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忙瞪了弟弟一眼,有你这样重色轻姐的吗,这么大热的天儿呢,赶我晒太阳去……不过到底还是站起身来,给简浔说了一声:“浔妹妹,我坐得腰酸,且带小吱逛逛去,回来再喝你泡的茶。”
带着小吱自沿着回廊走远了。
宇文修这才继续欣赏起简浔的优美手法来,正好就看见她将已三沸的水不疾不徐的注入水晶茶杯里,银白隐翠的茶叶便如雪般纷纷扬扬的浮了起来,霎时杯中白云翻滚,雪花翻飞,清雅的幽香也随着氤氲的水汽,慢慢的沁入了他的鼻尖。
他不由吸了一口气,笑道:“真是好茶,不过最要紧的,是师妹你泡得好。”
简浔头也不抬,继续专注于手上的动作:“茶和水本身不好,我就是手法再好,也是白搭,师兄等它稍微冷一下再尝,这茶得泡上半刻钟,才能真正出味儿。”
宇文修应了,趁机欣赏起她人来,发如鸦青,肤赛初雪,目似秋水,唇若点绛……他当然知道浔妹妹漂亮,打小儿便知道,不然也不会崇拜着崇拜着,他的感情便慢慢变了,变得除了崇拜与欣赏,更想占有,想让她只对自己一个人笑,只为自己一个人肆意绽放了。
却每次再见她时,都会觉得她又更漂亮了几分,譬如这会儿,也就难怪她什么都没做,依然会有一大群的狂蜂浪蝶直往她身上扑了,不行,这次他一定要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接受自己,宣告自己的主权,然后才好名正言顺的做某些事。
“师兄,可以喝茶了。”宇文修正想得出神,冷不防听得简浔的声音,忙回过神来,依言端起了茶杯送至唇边,淡淡的茶香立刻溢满了他的口腔,再沁满他的心脾,他不由笑道:“喝起来比闻起来更好,师妹的茶艺又精进了。”
简浔自己也喝了两口茶,方笑道:“闲着没事儿时的消遣罢了,对了,师兄这次回来要待一个多月,那有空随我们一道去山上避暑吗?祖父今年身体一直不大好,母亲也是,偏今年夏天摆明了比往年热得多,他们又不能用冰,万一把人热坏了可如何是好?所以我就想着,再过几日,便求了祖父带我们大家伙儿上山避暑去,待进了八月,天气凉下来后,整好回来过中秋。”
宇文修便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来,何况这次回来,给生母办完法事后,他便没有其他事了,所以一口就应道:“我随时都有空的,你决定好时间后,告诉我一声便是,不过我姐姐那人你也知道,最是爱这些热闹的,只怕届时她也要吵着一块儿去,不会给师妹添麻烦罢?”
简浔笑道:“人多才热闹,倩姐姐便不去,我还要拉了她去呢,那这事儿就先定下来了,我回头与母亲商量好时间后,再告诉你。”
顿了顿,说起另一件事来:“师兄名下那些产业,这半年又有不少收益了,上次师兄回来,因是过年期间,你说琐事繁多,便没有看过账目,难得这次师兄有空,我回头就让人整理好,送给师兄过目罢。”
宇文修一开始自然是没有私产的,先睿郡王妃的嫁妆虽丰厚,却泰半都掌握在睿郡王手里,有一小半掌握在宇文倩手里,待他年岁渐长后,宇文倩本是打算分些产业与他做私产,也好供他日常花销,——光睿郡王每个月送去崇安侯府给他那点月钱,能做什么大事的?
却被宇文修给拒绝了,说自己不需要,他自会凭自己的本事,挣来他想要的一切。
等去了蓟州后,他果然很快便累积起了属于自己的第一笔财富,谁都知道打仗是个高风险高回报的肥差事,所以不到半年,他的财富与私产已很可观了。
等到半年后第一次回京探亲时,他想也不想便把自己的私产都交到了简浔手上,明着说是:“我哪来的那个时间打理这些,我姐姐也是琐事繁多,也就只有师妹你最合适了,还请千万多费心。”,实则心里却是想的,男人挣的银子,自然该每一文都交到老婆的手上,等浔妹妹把他的一切都先接收了,再接收他这个人,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所以简浔这会儿才会有此一说,当然,她至今不知道宇文修的“深谋远虑”。
宇文修闻言,笑道:“你也知道,我半点那方面的天赋都没有,一看到账薄便头晕得不行,还是别给我看了罢,凡事你做主即可,难道我还能不放心你不成,那这世上也没有其他人能让我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