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了一声,继续道:“本宫真担心他什么时候,便再醒不过来了,可他心心念念想要抱上的孙子,却还至今没抱上,若就这样走了,岂不是死也不能瞑目,去了那边儿,也不能安心?希望你大少夫人是个懂事儿的罢,不然本宫纵拼着被他们夫妇越发记恨,也被旁人闲话说嘴,为了王爷,也少不得要做一回恶人了。”
睿郡王妃那个贴身丫鬟,既能跟着她出门,自是素日得用的,虽某些方面终究及不上高嬷嬷,但也极会察言观色体察她的心意了。
闻言立刻也拔高了声音接道:“娘娘的一番苦心,纵然大爷与大少夫人如今不明白,将来也一定会明白的。奴婢倒是觉得,那位表小姐再合适也没有了,人长得漂亮不说,性子还好,又与大少夫人是嫡亲的表姐妹,姐妹共侍一夫,也算是一段佳话,大少夫人定能与她和睦相处的,咱们这样人家,便是庶子,也是要上玉牒,将来有望得爵位荫恩的,总不能真从丫头奴婢的肚子里爬出来罢?不然,娘娘就做主,替大爷聘了那位表小姐回去做个侧夫人罢,将来大爷承了爵,便是侧妃了,也能得四品的诰命呢。”
睿郡王妃苦笑道:“这个主只能王爷做,便是县主也做得,惟独本宫做不得,不然你大少夫人本来对自己表妹没什么意见的,只怕也要恼上她了,若累得她们姐妹失和,更累得你大爷将来后宅不宁,岂不就是本宫的罪过了?”
贴身丫鬟道:“应当不会罢,大少夫人旁的人容不下,总不能连自己的嫡亲表妹也容不下罢?横竖都会有别人的,何不就肥水不落外人田,聘了自己的表妹回去呢,表小姐那般温柔,根本不是那等会要人强的,如此不但大少夫人将来能有人帮衬,便是将来添了小少爷,彼此也能有个帮衬啊,不是有句话叫‘打虎亲兄弟吗’么,同个父亲生的,各自的亲娘还是嫡亲的表妹,也与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不差什么了。”
睿郡王妃叹道:“话虽如此,这个口本宫却是万万开不得的,且也不知道人家同不同意呢,说来你大爷的人品才貌,倒是配谁都不委屈,可到底……若能请了那位表小姐去咱们王府小住一阵子,让王爷瞧过,觉得满意了,再让王爷开这个口,想来当能皆大欢喜。就是,连请她去咱们王府小住,本宫也不能开口啊,你大少夫人定会以为本宫别有用心,怎么也不会同意的。”
贴身丫鬟也叹息起来:“也是,总得先让大少夫人同意,也得人家小姐自己愿意,不过,若是大爷愿意,大少夫人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实在不是一件易事,娘娘还是另外物色人选罢,真是可惜了……”
睿郡王妃应道:“既知道不是易事,且别说了,不过,的确是可惜了……”
主仆两个说着话儿,收拾了一番,终于出了净房。
就见刘纯馨还站在原地等着她们,只是脸却比先前更红了,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连她们出来了都没发现,还是睿郡王妃的贴身丫鬟上前叫了一声:“表小姐,您在想什么呢,这般出神,我们王妃娘娘出来了……”
才让刘纯馨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忙忙说道:“小女子没想什么,就是一时有些走神罢了,王妃娘娘千万不要见怪。”
睿郡王妃笑道:“这两日你一定累坏了,这般能干懂事的女孩子,本宫喜欢尚且来不及,怎么会见怪,不过也不能让大家都等久了,我们走罢。”
扶了贴身丫鬟的手,款款的往回走,路上仍和蔼可亲的与刘纯馨说着话儿:“亲家姨太太这会儿在哪里呢,本宫怎么没见着?能养出表小姐这般懂事能干的女儿来,本宫还真想见一见姨太太,请了姨太太去我们王府小住一阵子,大家亲香亲香呢。说来如今侯府有重孝在身了,姨太太与表小姐住着,倒是的确有些不便了,横竖都是亲戚,倒不如搬去我们王府,不过这事儿还得先问过你表姐的意思。”
刘纯馨忙赔笑道:“王妃娘娘实在谬赞了,小女子当不起,也多谢王妃娘娘的一番好意,小女子回头定会向家母转达的。”
心里已在想着,若真能住到王府去,得了王爷的同意,也得了表姐夫和表姐的喜欢,那她此生就真是别无所求了,届时她一定不会要表姐的强,只会事事听从表姐安排吩咐的,只要她能常伴表姐夫左右。
想起宇文修,一颗心就“砰砰砰”的跳得越发的快了,原本她还以为,自己此生与他是真有缘无分,唯一的交集与关系,就是表姐夫与表小姨子的关系了,却没想到,老天爷怜她一片痴心,竟给了她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她一定要抓紧了,绝不能让其从自己的指缝间溜走!
睿郡王妃一直注意着刘纯馨的神色,见她说着话儿,又神游天外了,脸上的羞喜之意堪堪就要遮掩不住,显然,方才将自己主仆的话全部听了去,并且已然动心了,就与贴身丫鬟交换了一个眼色,勾起了唇角。
本来还不想来这一趟的,没想到却有这样意外的收获,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这一日,又是忙乱到傍晚,才总算将来吊唁的宾客们都送走了,平氏与简浔却还不能歇下,还得召齐众帮衬的亲朋和管事妈妈们,把今儿的情况总结一下,明儿的任务再次分派一下,才让大家各自散了。
一回头,就见刘纯馨还在一旁站着,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简浔因上前道:“表妹你怎么了,看你脸红成这样,还精神恍惚,是不是这两日累坏了,那明儿就歇息一日罢。”
想起刘纯馨从来没经过这些事,本身性子又不是个立得起来的,这两日还不定是怎样勉力支撑,才算是熬了过来,倒真是难为她了。
刘纯馨闻言,忙回过神来道:“没有表姐,我不累,方才只是在想今儿自己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当罢了,表姐别担心,我明儿也不用歇息,能为表姐……和夫人分忧,我心里,很高兴,也很乐意。”
只盼在另一件事上,表姐也乐意让她替她分忧。
简浔闻言,也没有多想,点头道:“既然你不累,那明儿就继续罢,如今也的确没人可以代替你,等忙过了这阵子,我再好生谢你,且回屋歇着去罢,想来三姨母也该回去了。”
平氏在一旁也道:“姨太太今儿必定也累坏了,要不是有姨太太和表小姐,我们真是要捉襟见肘了,等忙过了这阵子,浔儿不但你要好生答谢姨太太和表小姐,我更要好生答谢她们才是。”
正说着,宇文修来接简浔回房了,似是没想到刘纯馨也在,怔了一下,但立刻便目不斜视的与平氏见起礼来:“岳母,我来接浔浔回房,替我找一下换洗的衣裳,也不知道丫头们怎么收的,我找了半日都找不到。”
说得平氏笑了起来,找衣裳是假,接人才是真罢,不过没有说出来,只笑向简浔道:“那你快随修哥儿回去罢。”
夫妻两个便给平氏行了礼,简浔又与刘纯馨打了个招呼,二人便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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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八回 引狼入室
宇文修一离了平氏的视线,便立刻借衣袖的遮掩,握住了简浔的手,关切的低声问道:“累不累?困不困?回屋后梳洗了就歇下罢,今晚上我带着人守灵,让岳父和泽弟沂弟都好生休息一晚,你不必担心。”
简浔自是累的,不听他说这话还好,一听见便立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撒娇的语气,道:“可不是又累又困吗,不止我累,家里谁又不累?爹爹已接连熬了几夜了,泽弟沂弟年纪又小,也是熬得眼睛通红,今晚上少不得只能辛苦师兄了,等明晚上你又休息,让爹爹辛苦,哎,偏生泽弟沂弟都还不足以独当一面,更别说让祖父看到曾孙再闭眼了。”
说到最后,语气变得沉痛起来。
宇文修闻言,忙安慰她道:“泽弟沂弟都是祖父亲自教养出来的,再过几年必能独当一面,为祖父添曾孙更是迟早的事,到时候祖父泉下有知,一样也会高兴的,何况祖父走得安详,也不失为一件幸事,你就别再难过了。”
“嗯。”简浔点点头,“师兄说得对,祖父总算不必再受病痛的折磨了,的确是一件幸事,我们惟今能做的,也就是风风光光的送他老人家离开了。”
到底人已去了几日,再大的悲恸也变淡了,如今更多的已不是悲恸,而是疲惫,所以简浔很快便释然了。
宇文修忽然在她身前蹲下了:“上来罢,回屋还有一段距离呢,我背你,你也好歇歇脚。”
简浔怔了一下,忙道:“别,这两日家里人来人往的,让人看见了不好,万一传了出去,说你惧内……何况我累了,你就不累吗?我们还是快回去罢。”
虽然几乎站了一整日,她的脚的确早已酸痛不已,人也快摇摇欲坠了,但他心痛她,她又何尝不心痛他?
念头才刚闪过,宇文修已忽然拉住了她的胳膊,稍一用力,便将她搭在了自己的肩上,蹲身搂了她的双膝,把她背到了背上。
“呀……”简浔卒不及防,低低一声惊呼之后,紧紧搂住了他的脖颈。
宇文修这才开口道:“这会儿客人都走了,能在内院出入的,都是侯府的人,便是看见了又如何,只会高兴大姑爷与大姑奶奶感情好的,所以,你安心趴着罢。”
宽阔的肩膀,结实的后背,沉稳的脚步……让简浔无比的心安,依言趴到了他的肩头上,才柔声道:“我这不是心疼你,怕你累坏了吗?我可不轻。”
宇文修就低笑起来:“我曾身负百余斤一日急行军百余里,也曾几日几夜不合眼,你这点重量算什么,别担心。”
所以,他才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才能有今时今日这个强大的他吗?
简浔心里忽然柔软一片,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了下宇文修的脖颈,他立刻僵了一下,脚步也顿住了,小声道:“明知道接下来九个月都不能,你还招我……”
“我就招你了,怎么着罢?”简浔嘴角轻翘,越发搂紧了他的脖子。
“不怎么着,招我我也高兴,行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