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纯馨见母亲终于同意了自己,大喜过望,忙道:“娘放心,我一定丝毫马脚都不会露出来的,便是等侯爷的丧事办完,住到侯府去后,一开始我也一定丝毫端倪都不会表露出来,您就只管放心罢。”
这可干系到她的终身幸福,也干系到她的娘家能不能重新振兴起来,她怎么会不慎重,她一定忍得住的,话说回来,当初那样的艰苦与辛酸,她都忍过来了,如今她自然更能忍!
待刘姨妈应了,又迫不及待问起她来:“娘,到底要怎么才能让表姐同意带我们住到王府去,您有什么主意吗?我委实想不出来,还得您来想法子了……”
当下母女两个,便越发压低声音,谋划起来。
简浔自不知道,自己已引狼入室,招了对白眼儿狼母女到自己身边来,她如今的心思,都放在崇安侯的丧事上,每日都是累得倒头就睡,好在还有宇文修在一旁支持她,帮助她,她才能一直撑下去。
如此过了崇安侯的头七,侯府上下都暂时松了一口气,因为之后便只需要逢七之日做法事,招待登门上香的宾客们,一直到七七四十九日后,崇安侯的醇棺入土为安,整场丧事便算是结束了,说到底,最艰难的便是头七日,只有头七日过了,整场丧事便算是过了一多半了。
宇文修已回宫照常当差了,他的职位那般关键,不知道多少人明里暗里想要取而代之,自然不可能长久的因私忘公,引人诟病。
简浔也被简君安与平氏催着,回了睿郡王府去,到底是已出嫁了的女儿,如何好长时间留在娘家的,何况睿郡王也一直病着,她纵不方便侍疾在睿郡王床前,也该随时留在家里待命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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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九回 不请自来
简浔回到睿郡王府,因还是新妇,又是在夫家,不好明着给崇安侯披麻戴孝,便只换了一身素淡的衣裳,首饰也全部换了素银的,再在手臂上缠了一圈黑纱,这样便算是为崇安侯服孝了。
新房到处都还是火红一片,也要全部换了,整个王府她管不到也不想管,至少自己和宇文修的院子,不能再见艳色。
好在有月姨和何妈妈,这事儿倒不必简浔操心,只消吩咐一声,她们自会领着人办好的,所以简浔梳洗一番后,便先去了银安殿给睿郡王请安问好。
睿郡王还是那样,神志不清不认人,见了简浔就说简浔要害他,简浔只得给他行了礼,就在睿郡王妃安慰他的声音中:“王爷别怕,大少夫人是您才进门不久的儿媳,打心眼儿您尊敬您爱戴您,怎么可能害您?您放松些……不然妾身给您念段儿经书罢?”,退了出去。
宇文倩与胡严已在崇安侯府过了最初的忙乱后,回了忠靖伯府去,所以如今的睿郡王府十分的安静,侧妃孺人并其他小姐公子都不敢生事,下人们也都井然有序,睿郡王妃不说大权独握,至少也没有谁再敢明里暗里的不服她,谁让如今王爷连县主都不让靠近,只肯让王妃一个人靠近呢?那以后会如何,就说不好了,他们自然要处处顺着王妃的意才好。
当然,也没人敢因此就怠慢简浔就是了,谁让宇文修着实有本事,便是将来不做王爷,也前途无量呢,自然是双方谁也不得罪最稳妥。
所以简浔回去新房的路上,与来时一样,遇见的下人仍是远远就行礼拜了下去,十分的恭敬,等她回到新房后,大厨房和库房采办处该送来的东西,也都送来了,十分的殷勤及时。
简浔连日来早累得狠了,让人打赏了各处的人,草草用了午膳,便睡下了。
一觉醒来,已是红霞满天,身上也终于有了力气,觉得恢复了几分精神。
正想起床,不想却发现手麻了,难受得忍不住“哎哟”一声,低低的申吟起来。
“怎么了?”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醇厚声音,紧接着人也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却是宇文修刚好回来了,在外间听得她的申吟,什么都再顾不得,忙忙奔了进来。
简浔就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手压麻了,师兄快给我揉揉。”
“哪只手?”宇文修立刻依言给她揉起来,一面道:“怎么睡的呢,竟把手压麻了,下次小心点儿。”
简浔舒服的靠在他怀里,又闭上了眼睛,道:“我这不是累狠了,睡得太熟才会这样吗,平时可从来不这样。好了,舒服多了,师兄且梳洗更衣去罢,我收拾一下,就让她们摆饭了,我们可都好长时间,没一起用过膳了。”
说着要下床,宇文修却先一步弯下腰,给她穿起鞋子来。
简浔的脸一下子红了,本能的往回缩脚:“师兄,还是我自己来罢,哪有做夫君的,这样伺候妻子的,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话虽如此,心里却甜得能滴出蜜来。
宇文修已给她穿好一只鞋了,道:“老婆就是娶来宠的么,宠坏了最好了,那你下辈子才会继续心甘情愿的嫁给我,与我白头到老,好了,我梳洗去了。”扶简浔站好,果真大步去了净房。
余下简浔看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抿嘴笑了一会儿,才去了外间,让人摆饭。
一时饭毕,夫妻两个到院子里走了几圈,消了一会儿食,便回房梳洗歇下了,因还在崇安侯的热孝期,二人自然不会做什么,甚至连蠢蠢欲动的心都没有,崇安侯是夫妻两个都打心眼儿里尊敬和爱戴的祖父,便是宇文修,论理只是孙女婿,不必为他守九个月的,也早在心里决定,定要守满九个月了,就当是他为他老人家,尽的最后一点心。
反正他与浔浔都还年轻,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耳鬓厮磨,共赴人间仙境。
这样到了崇安侯的二七,宇文修打发去蓟州寻人的事终于有些眉目了,简浔心下稍松,便收拾一番,又回了崇安侯府去。
简君安与平氏看起来都恢复了几分精神,看来也已缓过来了,侯府虽仍做着法事,各处都能隐约听见念经和敲木鱼的声音,比之前阵子,却也安静了不少。
礼部的人也在这一日,送了简君安袭封崇安侯的折子上门,一并送来的,还有简君安的官服绶带,并平氏一品诰命夫人的礼服和封册。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桩喜事,所以简君安不但大开中门,迎接了礼部的官员,然后接了旨,还传令阖府上下都加一个月的月钱。
等送走礼部的官员后,简氏族中的族人并一些远道而来的亲朋们,都到正厅里恭贺简君安和平氏,家里的下人们,也在有头有脸的管事和管事妈妈们的带领下,分批来了正厅给夫妇二人磕头道贺。
刘姨妈与刘纯馨自然也在恭贺的亲朋们之列里,母女两个看着平氏金光闪闪的大礼服和翟冠,心里都是艳羡不已,尤其刘姨妈,更是差点儿咬碎了一口牙,这些东西,这些尊荣与体面,原本是极有可能属于她的啊……刘姨妈本能的不去想,若当初真嫁进崇安侯府的人是自己,也有可能跟段氏一样,年轻轻便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她的福气,至少在寿元这块儿福气上,可远不是二姐能比的!
母女两个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事她们再等不得,也的确拖不得了,不然时间一长,王府那边先选好了人,可就没她们什么事儿了。
所以稍后午宴才一结束,刘姨妈便趁人不注意时,上前拉了简浔,轻声道:“我有几句话想与浔姐儿说,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去远月阁坐一会儿?”
简浔见刘姨妈说话时,眉宇间无意带出了几分焦灼来,约莫猜到她想与自己说的话与刘纯馨的亲事有关,遂点头道:“自然方便,三姨母请。”
与刘姨妈母女一道回了远月阁。
待彼此坐定后,刘纯馨便立刻找借口,避了出去,简浔就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果然刘姨妈与她寒暄几句后,便支支吾吾的切入了正题:“浔姐儿,如今府里正办丧事,这话我本不该说的,可你也知道,你表妹的年纪,实在有些拖不得了……可丧事办完,二姐夫与夫人还得守孝两年多,总不好在热孝期内,夫人便召媒人上门,或是替你表妹奔走罢?所以、所以,我就想着,我们母女能不能……”
简浔一时间倒是真没想到这一茬儿上去,听了刘姨妈的话,才反应过来。
的确,侯府要守孝了,能推的交际应酬都得推,最好接下来两年多里,都足不出户,也不与人往来,方算是尽到了孝心,那刘纯馨的亲事,的确要耽误了,她如今已经十四周岁多,等过了年,就十五岁了,再拖两年多,便已十七岁快十八,已算是个老姑娘了,还真不是那么好嫁人了,尤其刘家如今还落败成那样,她既没傲人的家世又没丰厚的嫁妆,唯一的本钱与筹码,也就是自己的年轻貌美而已。
她于是说道:“那三姨母想如何?这里也没有旁人,三姨母有话不妨直说。”
刘姨妈闻言,这才下定决心般开了口:“我就想着,我和你表妹,能不能随你去王府,住一段时间?你放心,只住一段时间,等你表妹的亲事有了眉目后,我们立刻搬出去,你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听从,绝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我知道你心里必定觉得我势利,卖女求荣,可我有我的无奈,求你看在你表妹身上与你流了一半儿相同血液的份儿上,看在你死去娘亲的份儿上,答应了姨母罢,姨母也不想这样,可不借王府的势,你表妹她能结到什么好亲事啊,就当姨母求你了……”
说着,竟起身作势要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