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坤醒了,阴鸷的神色让周围放声大笑的守卫一惊,眼睁睁看着泥泞里的人坐了起来。
雨声敲打着耳膜,还在嘶鸣:“圣旨到——!”
“还真是圣旨来了?”一人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老天爷,宫里来的?”
“是”,旁边应和着,忽然反应过来:“还愣着干什么,接旨啊!”
一眨眼,眼前一空,层层乌云里,迫切现世的光挤出来,滴在雨水中,进了萧坤的眼。
踉跄着爬起来,恶鬼一般伸开双手,他开始癫狂。
宁古塔入口,田丁已经喝停了所有人,一眼望去,黑沉沉的罪奴匍匐在泥里。
冒着雨,田丁莫名有些忐忑不安,扭头问旁边人:“萧坤人呢?”
这人才想起来,方才跑的急忘了萧坤,含糊不清道:“大人,他不知道在那个泥坑里打滚呢,大人问他做什么?”
“心里有些膈应”,田丁说:“别让他出来,看紧了。”
“大人放心,他得乖乖听话,觉不会出来坏大人好事。”
田丁微微放心,乐道:“我能有什么好事?”
旁边的守卫拍马屁:“这可是京城来的人,必然是大人要升官发财了,还望大人以后去了京城能念叨着奴才们,做了那人上人有机会把奴才们带去给大人鞍前马后。”
低低笑了一声,方才那点不快散去,田丁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眼中贪婪的精光迸现:“放心,待本官日后飞黄腾达,定然把你们这些狗都放置在府邸之中做牛做马。”
守卫陪笑脸:“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两句话的功夫,宣旨的人已经由三四个人掌伞带过来,是个尖嘴猴腮的公公,帕子捂着口鼻,一脸的嫌恶之色。
连一个阉人都这么高高在上,他也配!
田丁心下嘲讽,面上却乖乖低着头。
公公瞪着狭长的眼睛局促的咳嗽几声,左右环视,吊着嗓子,像雨幕里的索命鬼:“谁是这管事的?”
田丁一喜,抬起了头:“公公,是我。”
“你呀”,公公轻蔑的瞥了田丁一眼:“怎么办事的,咱家千里迢迢来传旨,还要等着不成,还不快将三王爷请出来。”
“咯噔”一声,田丁僵硬一瞬:“王王……王爷、公公说那个王爷,咱们这宁古塔哪来什么三王爷?”
“什么王爷还要咱家亲自跟你一个奴才说吗?”公公提高了声:“快将三王爷请出来。”
这次田丁听清楚了,犹如五雷轰顶掀起了惊涛骇浪,恐惧从脚底开始蔓延,两个呼吸便让他双膝发软。
……王爷,眼前的阉人尊敬的称之为三王爷!
“还愣着!大胆奴才,是要抗旨吗?!”
“不不不……”,田丁惊慌道:“还愣着、快快、快将三王爷请出来。”
完了!
害怕的不止田丁一个人,有人比他还要怕,他们做了什么,将尊贵的王爷踩在脚底……
三两下爬不起来的田丁还没亲自去叫人,那尖嘴猴腮眼神一变,“哎呦”一声从大伞下跑出来,顾不上脚底的泥脏了他的鞋,卑躬屈膝的往旁边去。
“奴给三王爷请安”,公公迎上萧坤,不可思议道:“三王爷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让皇上看见了该多心疼啊!狗奴才、还不给三王爷拿件干爽的衣裳,过来给三王爷撑伞。”
萧坤不请自来,他浑身泛着恶臭,可他自己好似不在意,从里到外都是湿的。
那公公还在说什么,被萧坤一掌掀进了水洼里,他终于抬起了头,那阴鸷的黑眸恐怖如斯:“滚开!”
公公在泥坑里打了个滚,恶心的胃都要吐出来,可大气不敢出,跪在脏水里。
萧坤笑了一下,朝着以田丁为首的宁古塔施暴者走来,他手里不知何时提了一把刀,刀柄上还有血迹,顺着刀背滚滚而下。
田丁骤然清醒,他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萧坤过来……王爷就是王爷,再卑贱同他们这些下贱的人也不一样,连滚带爬的过去,田丁颤抖着音求饶:“三王爷饶命,三王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王爷宽宏大量饶了小的一命……”
顿时间,宁古塔门口数百人磕头求饶,萧坤从噪杂的战栗中听到了恐惧。
对、是他要的……
“本王说过,会从这里出去”,萧坤仰头转动了一下脖颈,任凭雨水冲刷,阴声:“有眼无珠的东西,本王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三王爷饶命——”
手起刀落,田丁嘶嚎一声,痛苦的捂着双眼,鲜血从指缝流出来,他还在本能的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