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邝不在,秦王府瞬间岌岌可危起来,凉都万千土地,似乎容不下这一楼一府,府中的侍卫乱了套,下人婢女都乱了套。
真正到了需要的时候,没一个顶事的,各个害怕祸殃及自身,躲得远远的,鹌鹑似的缩着头,许烟樱连个得力的人都挑不出来。
以往无功无过的许姑娘,被推到了主心骨的位置,众人这才发现,危难时刻,许烟樱强定心神,虽然手段浅薄不足以稳妥安置所有的事,却不慌不乱,自己条理清晰,好歹能把持住秦王府,不至于大厦骤倾。
早些时候许邝刚被带走,就有一队侍卫搜了他的院子,许烟樱没去看,被挡在外面,搜完就走了。
不过几个时辰,怎么又来了?
快步出了前庭,院子里站满了兵,这次不是宫里的人,是凉都的巡城军,为首的颐气喝止,神气的不得了,大手一挥,便要让人闯入。
“住手”,许烟樱快步过去,扫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兵卫,质声:“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陛下已经速查过秦王府,什么都没查出来,可见秦王府无辜,哪有再查的道理?”
“许姑娘快快起开,我等就是奉上头的命令,对昨夜抓捕归案的所有臣子府中,里里外外二次清剿,许姑娘不会不知数吧?”
看他们火气冲天的模样,必然从天未亮就开始搜了,一直到冷日西斜,脾气都上来了。
许烟樱挡在他们面前,一介弱女子不免气势不足,骤然被压了下去,她道:“既然是皇命,搜便搜吧,只是秦王府不同于其他臣子府邸,哪怕再落魄,也是皇亲国戚,大人悠着点。”
“哼!”兵守嘲讽一声,推开许烟樱,大声:“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搜!老鼠洞都不要放过,尤其是王世子的院子,那豢养畜牲的笼子都不要放过,查仔细了,一有情况,立刻收缴!”
许烟樱憋青了脸:“你们!”
那狗仗人势的兵首力气过人,毫不怜惜的推搡她一掌,多少双眼睛看着,她狠狠一个趔趄,若不是婢女扶着,早就躺在冷冰冰的地上。
脚踝处火辣辣的疼,一定是刚才扭到了。
眼前一个个人影飞速跑来跑去,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
婢女惊慌:“小姐……我们、回屋吧。”
许烟樱睁着眼,站在原地,看着这群人左右倒腾,霎那间将秦王府闹得不成样子,满目荒凉,一地疮痍。
明眼看着这一切,她能有什么办法,心口泛酸,泪水似要涌出来,她只是“许姑娘”,一个不受重视的许姑娘,没有郡主的身份,便喝令不了欺负人的狗!
一直以来,她都怪大哥小瞧了她,怪母亲约束了她,可时至今日,逢遭莫名变故,她才明白,所有人说的都对,秦王府没了王世子,注定树倒猢狲,被人轻而易举的踩在脚底。
……许姑娘翻不了身,只能维持着府中不乱,对外,无能为力。
院子被砸的不成样子,分明啥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在乱找什么,不过欺辱人罢了。
许烟樱把手中的帕子捏皱:“去照顾着母亲院里,别让他们惊扰到母亲。”
婢女刚要应声退下,后院就传来骂声。
是那为首的兵卫:“大胆!将她抓起来,这院子重点查!”
“谁的院子?”许烟樱一愣:“三姑娘?”
“应该是吧”,婢女小声:“小姐,三姑娘脾气不太好。”
一皱眉,许烟樱小跑着过去。
她知道三姑娘脾气不好,院子里整天静悄悄的,毫无生气,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死了人。
七八个兵被挡在外面,硬是进不去三姑娘的院子,许烟樱喊了一声:“大人,府中三妹妹年纪小,大人连个小丫头的院子都要查吗?”
“查,狠狠的查!”兵首怒然:“从未听过什么许府三姑娘,谁知是哪里的孽种,不仅要查,还要将人抓起来送狱重审。”
大言不惭!
许烟樱当场黑脸,不过一个兵首,以往在许邝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如今抓着一点得势的苗头,狂什么。
她气的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兵卫踹开门,就要冲进去,忽地,怆然一声,一柄利剑划破长空而来,重重的插在那猖狂的兵首脚下,只需要一点点,似乎就能将他劈成两半。
不仅一群搜查兵懵了,许烟樱也懵了,手心湿了一片,睁着眼睛,尽是难以置信:“三……姑娘。”
“扰到姑奶奶睡觉了”,三姑娘外袍都没穿,仅着一身白衫就出来了,乌发随意的披在肩上,衬的那略显稚嫩的小脸皙白,她径直走到那剑跟前,缓缓的将插在砖缝里的剑抽出来,再抬眸,已是一片寒意:“今日,我这院子就搜不得,谁敢进!”
许烟樱目不转睛,盯着三姑娘看,这才发现她虽稚嫩,可那副皮囊之下的狠戾不是一般人能及的,眸子里的寒光同冰冷的剑刃重合,懒散的往哪一站,竟无人敢动。
兵首吞了一口唾沫,往后退了两步,愕然看她两眼,一咬牙:“拿下!”
许烟樱大声:“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