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来的”,穆安拿过信纸,示意萧辞先坐下,这才慢慢去看:“唔,意料之中吧,你想把武清文撤了,哪能那么容易。”
萧辞说:“人已经在府中养着了,偌大的朝堂,不是少了他武清文一个人就不转了,照样好好的。”
“话是这么说,可……”,穆安放下那信,指尖拄在桌面,叹了口气:“你又要落人口舌了。”
“无妨”,萧辞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想让武清文安度晚年也是真心的,不想让这尽忠一生的人,最后把命搭在朝堂上。
“你就是太不在意自己了”,穆安静静看着他,说:“谁知道被磨平爪牙的狐狸养精蓄锐过后,还会不会卷土重来,现在还想掀起风浪的,就是自断后路,也不能惯着他。”
“浪掀不起来的”,萧辞淡声:“盯得紧着呢。”
沉默片刻,指尖轻点着那桌面上的信,穆安忽地说:“要不,你先回京城一趟?”
“不成”,萧辞想也不想的拒绝:“暂时还没什么事需要本王亲自出手,得陪着你啊。”
“我又没事,还能跑了不成”,穆安笑笑,黏着他说:“知道你胜券在握,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像是在京城,我们漏掉了什么一般。”
萧辞垂眼,轻声:“什么?”
“说不上来,有些事情你越仔细的捋,它的前因后果就越是清楚,可不仔细想,又好似没头没尾的结束了”,穆安抬眼道:“你说怪不怪?”
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萧辞覆上大掌温柔的压了压,道:“别多想了,没事的。”
可能真是自己胡思乱想了,穆安摇摇头,让萧辞自己决定,她还在等兆晖的消息,不能先行离开。
——
穆安这边的疑虑暂且打消,萧辞回了一封快信回去。
京城这边想要收到凉都的消息,也得好些日子。
自上次萧辞下令,让武清文在府中颐养天年,沈德重踌躇许久,也想明白了,这事情对于如今的武清文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便连同诸位重臣做了决定。
碰巧没两天,武清文再次累倒了,宫里的医师去了一波又一波,生怕出个什么岔子,众臣抓紧时机,明里暗里在太和殿上一顿“威逼”,哪怕萧晟渊再多不舍,也无计可施,眼睁睁看着武清文被新一代的寒门文臣送下朝堂。
属于那个对抗不休的时代彻底结束了,象征着京城彻底拉开了新的序幕,一个不怎么需要即位皇帝的序幕。
萧晟渊敢怒不敢言,他只能忍着,下了朝就觉得头昏脑热,多半是郁结于心所致。
谢良匆匆请了医圣入寝殿,自己就在门外候着。
京城的巡防已经大换血,现在都不是谢良的人了,他如今也是跟着萧晟渊吃苦,过去的锋芒都藏了不少,对谁都得恭恭敬敬的,哪怕一个小小的谏言文臣,他都不敢得罪。
就一起忍着吧,总会忍出头的。
好在手底下的禁卫军还有能用之人,可以替萧晟渊办某些事,还能再撑撑。
医圣仔仔细细给萧晟渊把过脉,敬道:“皇上身体无事,不要过于操劳了,劳逸结合,休养小半个月就好了,头疼是思虑过多导致,皇上适当的缓缓便可。”
萧晟渊瞬间变得阴气沉沉,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是在揶揄他!
还过于操劳?现在的他何曾操劳过了?帝王之事都让别人代劳了,他这般还有什么意思。
忍了忍,萧晟渊摆手:“出去。”
“是,陛下好好歇息”,医圣起身:“臣告退。”
目送着医圣走远了,谢良才进来,见萧晟渊一口气差点不顺,赶紧奉茶过去,低声:“皇上别多想,龙体要紧。”
“朕……咳咳!”萧晟渊抬头,眼底就剩下半面的生气了,双目睁圆,道:“左相身子如何了?”
“皇上勿要担心,这半年来,左相的身体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确实快到极限了。”
“上次也是这般说的,可最后还不是挺过来了吗?”萧晟渊硬声:“朕还想在太和殿上看见他,传令下去,朕要亲自去慰问左相。”
萧晟渊想出宫,今不比昔,难度有些大,谢良想了想道:“皇上,还是臣代皇上去一趟吧。”
“你能替朕把这天子做了吗!”萧晟渊陡然凌厉,从桌边站了起来:“这次,朕就要亲自去看望左相,谁也别想拦。”
谢良低了声:“是,皇上想去,自然没人敢拦,臣只是怕皇上出宫会遇到危险。”
“危险?”冷笑一声,萧晟渊道:“哪里有危险啊,出不去才危险呢,继续在憋在宫里,朕就要憋死了。”
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萧晟渊真的快要受够了。
谢良不敢耽搁,还是赶紧去办了,不由分说,多半会被众臣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