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文曜看了容琤许久,深深叹一口气,却没有再说什么。
等杭絮把在悬崖下见到兽园猛虎的消息告诉他,杭文曜的脸上尽是凝重之色,几人对好在陛下面前该说的话,上山了。
“岂有此理!”
皇帝还在斋戒之中,只穿了素衣,横眉倒竖,依旧气势逼人:“我容家祭天之所,竟也有此刻混入!”
他一指杭文曜:“杭爱卿,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杭文曜上前,恭敬行礼:“禀陛下,据臣所查,那些刺客应该是从西北面的小道潜入,那小道是山下的农夫猎人踩踏所致,极其隐蔽,因此侍卫布防的时候,漏过了那处。”
“那些刺客被抓到立刻自尽,似是暗地里养的死士,身着黑衣,查不出什么线索。”
“好、好!”皇帝气得发抖,“阿琤,你带着御林军,给我把泰山绕一遍,一寸地方也不要留下,务必给我找出线索!”
容琤应是,皇帝看他一眼,见他身上实在凄惨,忽地叹口气:“这几天还是让爱卿去吧,阿琤先把伤养好。”
到了杭絮,她低敛杏眼,抿唇一言不发,眼睫颤颤,这模样实在可怜可爱,连皇帝的声音也忍不住放缓:“至于你的王妃,想必受了不少惊吓,先行下山吧。”
杭絮抬头,对皇帝突然变调的声音和处理有些疑惑,但仍乖乖领命。
*
回程的马车上,云儿缠着杭絮问东问西,她可不像杭景那么担惊受怕,对自家小姐的本领是一等一的信服。
“哇,那么大的老虎,小姐一个人就解决了?”
杭絮被马车晃悠悠的力道颠得昏昏欲睡,摆摆手道:“哪有那么厉害,撒了药粉,再谨慎一些,耐得下性子缠斗,我们杭府的侍卫,每一个都能打赢。”
云儿撇撇嘴:“小姐又在自谦。”
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杭絮先昏昏地睡了半天。虽说这一次有惊无险,没有受伤,但着实是废了许多精力,需得好好睡一觉才补能补上。
第二日,补足精力的杭絮竟陷入了不知该做什么的境地,大家都在泰山,京城空空荡荡没了人,少了许多趣味。
她例行在演武场待了一个时辰,换了衣服,忽然想到什么,叫云儿过来:“云儿,厨房里的东西可还齐全?”
云儿点点头:“自然是什么都有,小姐要吃什么?”
杭絮笑眯眯:“小姐什么都不吃,倒是云儿想吃什么,可以告诉我。”
云儿眼睛一亮:“原来小姐还会下厨啊!”,她从来不怀疑杭絮的能力,立刻说了几道菜名:“嗯,我喜欢吃清蒸鳜鱼,味道鲜极了,今日下人正好采了些香椿,小姐会做香椿鸡蛋吗?”
杭絮神秘莫测地勾一勾唇角:“你猜猜看。”
她颇富经验地换了套旧衣服,又系上围裙,刮鱼鳞时技巧娴熟地让云儿双眼放光,止不住夸赞。
一刻钟后,第一道菜出锅,云儿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夹一块雪白的鱼肉放进嘴里,接着——拉下整张脸。
她一张圆圆的脸皱起来,“呸呸”几下:“小姐,这鱼的味道,好难……味道不太行。”
仔仔细细放了血,腥倒是不腥,只是或许蒸得太过,肉质太柴,又放了许多姜片,竟然让云儿尝出了冲人的辣味。
“是吗?”杭絮也夹了一块,嗯,她的正常水平,毫无表情地咽下去,“确实不怎么好吃。”
第二道香椿鸡蛋,云儿纠结许久,终于拿起筷子,放进嘴里,咳了几声才咽下去。
“小姐,您还是……别进厨房了,小姐这么厉害,不会下厨,也没什么。”,云儿苦心劝诫。
杭絮撇撇嘴:“不应该让你来吃,等……来了我做给他吃。”
反正无论她做的怎么样,那人都会说好吃。
*
这般闲适的日子只过了三日,期间杭絮每日都要下厨,想磨练磨练自己的厨艺,只是苦了云儿,每天夜里都期盼来个人跟她一起受苦。
终于,第四天的时候,容琤的马车停在瑄王府,他一身银亮的铠甲,气势斐然,快步走入府内,只是身后还跟了一个皱巴巴的老头,有些滑稽。
老头提着药箱,速度竟没慢容琤多少,还一边絮絮叨叨:“王爷,王爷,陛下让我来给你看伤,身体要紧啊王爷——”
容琤先进了大堂,没有看见那个娇小的身影,又去了后院、卧房,最终在花园里找到了人。
她坐在椅子上,正聚精会神地看一本小字密密麻麻的书籍,旁边的云儿在剥瓜子,剥了一小堆,就把它们放在杭絮的手心,她一仰头,云儿动作许久的成果便没了影子。
听见来人的声响,她把书扔到云儿怀里,转过头,杏眼弯起来,对容琤露出一个笑:“王爷回来了啊。”
旁边皱巴巴的太医情不自禁喃道:“王妃真乃倾国倾城!”
许久没听到回应,他看向容琤,发现他目光不变,竟是现在还没有回神。
太医眼睛转了转,扑向杭絮:“王妃,您帮我劝劝王爷吧,陛下派我来给王爷治病,可王爷这,连伤也不给我看一眼,让属下怎么治啊!”
杭絮听罢,目光转到容琤,看他干巴巴地说了句:“说了不必,伤已经好了。”
太医不依不挠:“王爷就算伤好了,也要让老夫看一眼啊,不然如何去向陛下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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