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终于开始,两方各有一个年轻将士上台,互相凶狠地过了几招,科尔沁一方就体力不支,跌下了台。
接下来又轮番上了几人,两方各有输赢,倒是哪一方也没落下面子。
杭絮饶有兴致地看着比武,发现坚持轮数较多的几位,出手都带着父亲的训练痕迹,狠辣机敏,一击不中即退,不露破绽——与她如出一辙,毕竟她从小也是被父亲训练长大。
半个时辰过去,上场的人坚持的时间越来越久,宁朝的将士,更是连续打败了七位科尔沁之人,此刻正在台上朗声道:“台下何人敢上台?”,意气风发,好不骄傲。
皇帝见状,也不禁出声赞道:“好,不愧是我大宁的将士,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儿郎”
台上意气飞扬之人转身拱手,道:“回陛下,我名穆四,是个孤儿,在军营里长大。”
皇帝赞赏更甚,他用眼神示意太监,对方机灵地清清嗓子,尖声道:“半刻钟已过,无人上台,穆四——”
“慢着!”,太监话未说完,就被一句生硬的汉语打断。
一位身着明红衣裳的少女跳上台,发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昂起首,话音生硬,却满是自信:“我要上台。”
看见这个眉眼美艳张扬的少女,皇帝回想起那日晚宴之事,忍不住蹙眉,太监福至心灵,连忙道:“这不是游戏,王女快下去吧。”
王女一字一句反驳;“我没有当这是游戏,我未满二十五,在科尔沁也常常打仗,为何不能上台比武?”
太监愣住,为难地望向皇帝:“陛下,这……”
此时六王子阿布都也起身道:“陛下有所不知,我科尔沁之人皆尚武,不论男女,都可以上阵杀敌,因此这样算来,妹妹也确实算得上有军籍。”
这一番解释,让皇帝拒绝不得,只能道:“既然王女想要比武,就让她比一场吧。”
穆四见还要打一场,有些烦躁,转身面对这位奇特的对手,还是行了个礼,道:“失礼。”,摆出一个起手式。
在他看来,这位对手娇弱无比,上台估计只是一时兴起,但自己的样子还是要做足的,不然被师父看见,肯定要训上一通。
阿娜尔学着穆四的动作,也做了个礼节:“失礼。”,那双翠绿的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对手。
开始的锣鼓一响,她便箭一般冲过去,跳起来锁住对方的四肢,穆四心中轻视,没有警惕,一下就被得手,好不容易挣脱,又是下一波看不清的攻击,没过多久,他就被逼到了台子的边缘,一个不慎,掉了下去。
看见穆四失败,宁朝众人皆是哗然,谁能想到一个科尔沁的身材小巧的姑娘,能够打赢宁朝高大勇猛的将士呢
不服气之人立刻跳上台子,说道:“,你不过占了穆兄弟体力不支的好处,我来跟你比一比!”
他摆足了谨慎,然而还是不过半刻钟就被按倒在地。
而后接连上来七八位将士,皆被阿娜尔打翻在地,她使的是一种奇异的柔术,身躯手臂蛇一般柔软,那些将士往往避之不及,就被对方拿捏住破绽击败。
最后,剩下阿娜尔骄傲地站在台上,绿眼睛在阳光下发着光,用生硬却张扬的声音喊道:“还有谁敢上来!”
众人鸦雀无声,他们之中最厉害的几人接连失败,自己的实力再上去也不过让对方多一个战绩罢了。
阿娜尔见无人应答,将身子转过去,面向高台上脸色难看之极的皇帝,语气满是轻蔑与不甘:“我跟随哥哥来到宁国,原本是想见识一下,打败科尔沁的士兵和军队,究竟是什么样子,可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连我一个十五岁的女人都打不赢,想必我科尔沁之所以战败,只是差了运气罢了!”
六王子坐下阿娜尔身旁,一向以和为贵的人此刻也默然无声,妹妹所说,也是他心中所想,科尔沁战败,族人承受不起另一场战争,他想了三天三夜,决定求和,可心中何尝不是存着耻辱与悔意。
群臣窃窃私语,皆是气愤无比,杭絮心中也是一惊,阿娜尔竟然说出这种话,简直是狠狠地往在场所有宁朝人脸上打了一巴掌——
一个性格刚烈的大臣猛地站起身,便欲呵斥:“垂髫小儿——”
然而只说出几个字,就被打断。
“刘卿,坐下!”
皇帝威严的眼神扫过,刘大臣纵使有满腹文章待骂,也只得坐下。
打了一巴掌——还不得不受着。
阿布都终于站起来,语气带些不明显地歉意:“舍妹年纪尚小,说话不经脑,一时快嘴,望陛下不要追究。”
皇帝此刻已面如寒霜,然而语气依旧被压抑成温和:“十三王女年纪尚小,说出戏言,朕当然不会在意。”
科尔沁不想再经历战争,宁朝何尝不是黩武已久,民生凋敝,近年有了杭文曜一位战神,北疆好不容易平定,可南方又遭了涝灾,若是再掀起纷争,征兵加税,各地恐怕要揭竿而起。
必须要忍下去。
阿娜尔依旧站在台上,不依不挠:“陛下,该宣布我是冠军了。”
杭絮此刻突兀地动作起来,她在袖子里找了找,暗道一声忘了带帕子,接着四处找了找,最终把目光定格在容琤身上那件月白的外袍上。
她扯扯对方的袖子。容琤转头看她一眼,又极快地转回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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