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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滔滔不绝的人卡了壳,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道:“我的时间都花在练武上了,晚上那么累……”

听到这里,杭絮就知道杭景估计是一本都没看完,不,指不定看都没翻开过,不由得叹一口气:“你说想上战场,可打仗并非只靠蛮力,你不学一学兵法,怎么称得上合格的将士?”

这些事情杭絮讲了许多遍,杭景点头如捣蒜,心中也痛恨自己的懈怠,可是:“书上的句子我读都读不顺,”,他苦着脸,“怎么也看不下去。”

他的脸皱成一枚干掉的杏子,眼角向下耷拉着,十足的苦闷懊恼。

“罢了,”杭絮看着他的神色,摇摇头道,“个人有个人的兴趣,指不定过几年你就看进去了。”

“真的!”杭景惊喜地跳起来,弯着那双与杭絮相似的杏眼撒娇,“阿姐对我真好。”

她也笑,只是在心里补上后半句话:不过在没学成之前,别想给我上战场。这一次,她一定会严防死守,不让杭景有任何被人引诱或者逃跑的机会。

杭景高兴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意,他掏掏袖子:“本来爹也是要来的,不过好像皇上临时找他有事,所以这东西让我给带来了。”

一架小巧的袖箭被他从袖子里找出来,送到杭絮跟前:“军营里新造的玩意儿,怎么样,阿姐喜不喜欢?”

杭絮接过,打量着手里的器物,冰凉光滑,乌黑漆亮的外壳,像某种铁器,做成环状,还带着卡扣,她试了试,正好能贴合自己的小臂,上面嵌着三支小巧的铁箭,她试着拨弄几下,杭景立刻阻止:“阿姐别动!”

“这箭看着小小的,其实威力很大,我看军营里的人试验,连盔甲都能穿透三层!”

闻言,她的心头也是一跳,小心翼翼把三枚箭取下,将两者分开,袖箭扔在桌上,这才在天光下细细打量箭身。

纤细的一根,比她的小指还要细上几分,箭头有锋锐的锯痕,像倒刺,可以想象一旦射进人的身体,只能把那一处地方割开才能取出箭。

她欣赏了一会儿,把它们放回去收起来:“不错,我很喜欢。”

又有点疑惑:“我有些好奇,爹为什么总是送我武器?”

杭景也疑惑起来:“不是你喜欢,爹才送的吗?”

“每年生辰,爹问你想要什么,你都说随意,然后爹送你武器,你还挺高兴的。”

杭絮愣住,随即失笑,虽然爹爹送她武器,她确实高兴,但从没想过是自己无所谓的态度,让自己这些年错失了其他的礼物。

她又想到容琤,以为自己不高兴,也是带去看武器,难不成是……问过父亲?

暗暗把这事放进心里,她决定以后去问问爹爹。

想到容琤,耳边恰好想起他的名字:“对了,姐夫呢?怎么没看见他?”

杭絮回道:“还在宫里没回来,”,又抬头看一眼天色,“快了。”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她这几日听得熟悉,总是轻而弱,刻意掩饰,在檐廊转角离她五尺远的地方停住,站上一刻钟,而后远去,她为了不打草惊蛇,从不回头,因此不知道男人有没有看她,抑或只是静静站着。

今日一如既往,那脚步声在五尺外停住,不过杭絮这次可不算假装无视,她一步步走近容琤,最后只和他隔一个转角,屈起手指扣一扣墙壁:“喏,他回来了。”,微微笑起来,不知是对杭景还是对转角后的人说,“在这里呢。”

那个只露出一片衣角的身影僵住,而后慢慢走近,脸色淡漠,凤眼平静,波澜不惊。

容琤目不斜视,像是没有看见一旁的杭絮,向杭景点头,声音淡淡:“阿景。”

只是耳廓微红,暴露了他的紧张。

杭景对这位高大威武、总是冷着脸的姐夫很是有好感——真正的男子汉就该像姐夫一样,喜怒不形于色。

他笑嘻嘻回道:“姐夫好。”

又道:“姐夫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让阿姐一人独、独守那啥。”

容琤愣住,下意识问道:“很晚吗?”

“那可不,”杭景用力点,一副胸有成竹,徐徐道来的模样,“我府里的大牛成了亲,专门请了一月的假,陪他的小娘子,还说不够,怕娘子以为自己心里没有她呢。还有老王,说当年就是因为忙着事业,才让老婆跑了……”

容琤坐下的动作顿了一瞬,眉头蹙起来,像是在思考一个极重要的问题。

杭絮见状连忙拍下杭景的后脑勺,打断他停不住的絮叨。

杭景揉着后脑勺,委屈极了:“阿姐,你干嘛打我!”

杭絮毫不客气:“谁让你乱说话。”

又对容琤道:“你不要听他乱说,还是公务重要,我一个人也挺开心的。”

杭景不死心地探出头:“老王的娘子也是这么——”

“嗷!”,杭景捂着脑袋,杭絮收回手掌。

容琤不说话,低垂着眼,像在思索什么,不知道有没有把杭絮的话听进去。

杭景听说王府有座大极了的练武场,立刻蠢蠢欲动,跟着卫陵瞧新鲜去了。此地重新安静,只剩下杭絮与容琤两人。

杭絮又拾了一枚杏花糖,这回不急着嚼碎,只含着,由它慢慢沁出甜意。

走到院子里,雨慢慢小了,变得如牛毛般纤细,她仰起头看灰色的天:“今年的雨水来得格外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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