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侍卫吧。”
杭絮听见他的推测,愣了一瞬,有些想笑,正欲出言,另一人却率先向前,还未察觉,自己的右手就被握住举起。
“太守猜错了,这位是我的夫人。”容琤抿着菱唇,神色有些不喜。
仇子锡看着两人一大一小交握的手掌,自信的神色散去,拍拍脑袋,“哎”一声,弯起腰道歉:“恕我眼拙,认错了王妃,请王爷王妃莫怪。”
杭絮右手用力,把两人交握的手压下去,另一只手摆一摆道:“没什么好怪罪的,你起来,带我们看一看太守府吧。”
仇子锡松一口气,应了是,走在前面,带两人介绍占地颇大的太守府,杭絮在后面跟着,不时问一问,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容琤则目不斜视,时不时看一眼杭絮,见她没注意自己,又转回去,唇角抿着,似乎在为杭絮方才的不在意而气闷。
他脑中思绪纷乱,脚下的动作慢起来,却被前头的杭絮拉了一把,她回头道:“怎么了,跟上呀。”
脚步微微踉跄,容琤低下头,看见杭絮紧紧牵着他的手,这才发现自己和她的手一直交握着,从那时到现在从未分开。
那点不满忽然散去,他跟上杭絮,与她并肩,同时左手更加用力地握紧了些。
*
太守府还未介绍到一半,有下人匆匆赶来,气喘吁吁:“大人,大人,出事了……”
仇子锡听得皱眉,把弯着腰喘气的人拉直,道:“别急,说清楚些!”
那人捂着胸口,咽了一口唾沫,急道:“城西的扬水坝决堤了,良乡县一整片却给淹了,大人快去看看吧。”
仇子锡的神色骤然严肃,他转身欲走,又想到什么,回身对两人致歉:“灾情紧要,王爷王妃恕我不能奉陪。”
他神色匆忙,只是再次离开时,又被容琤叫住。
“我随你一起去。”
仇子锡迟疑道:“受灾之地,泥泞不堪,脏乱无比,王爷当真随我一起?”
容琤神色不变:“我南下是为救灾,不亲身考察,又怎么能了解实情。”
仇子锡叹道:“王爷仁善。”
容琤慢慢松开杭絮的手,颇有几分依依不舍的味道,对她嘱咐道:“这番探查,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有什么要求,吩咐卫陵就好。”
杭絮眼睁睁地看着容琤松开她,站到仇子锡身旁,杏眼睁大,不可置信道:“你们不带上我?”
容琤抿唇,开口劝道:“受灾之地脏乱泥泞……”
听见他要用仇子锡的那番话劝退自己,她简直要气笑了。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她的态度坚决。
容琤不说话,只是眼神明晃晃地透出拒绝,也十分坚定。
她不想在这事上和容琤拗,浪费时间,于是脱口道:“夫妻有难本该同当,你不许我去,难不成是不把我看成你的夫人?”
此话一出,容琤立刻出声反驳;“我不曾这么想!”
只是杭絮不依不挠:“我不管,你不让我去,就是这么想。”
容琤明知道她是在混淆概念,但一想到拒绝就是变相承认,于是这拒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叹口气道:“好,一起去。”
*
太守府在城北,离城西郊外的良乡县有数十里的距离,几人快马加鞭,也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
远远的就能看见高地上挤满了人群,再近一些,便能看见那些人全是一副灾后的惨状。或抱着幼儿,或背着行李,或拉着牛羊,大多半截身子湿着,鞋袜不见了踪影,往下滴着湿漉漉的泥水。牲畜凄厉地叫着,混着四处的哭喊声,糅杂出一曲刺耳的乐。
骑着马的几人自然显眼,有穿着官袍的人来接待,满脸媚笑的小厮在仇子锡身旁弓着腰:“这里吵闹,我带大人去那边的棚子,陈县令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转身走几步,却没听见大人跟上,疑惑地回头,却见仇子锡沉着脸:“灾民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让陈舟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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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小厮把仇太守的怒意传递得很到位,县令不过半炷香就赶来,脸色涨的通红,连下巴上那把油亮的长须也挂着汗珠。
陈县令语气惶恐:“大人息怒,是属下考虑不周,没有想到大人爱民至此。不惜——”
“奉承话就别再说了,”仇子锡揉着太阳穴,“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就是。”
陈县令连连点头应是。
“扬水是什么时候决堤的?”
“今早卯时初,天刚亮时,就有人来报了,”陈舟毕恭毕敬回答,“似乎是半夜的一场暴雨,让扬水上涨,才决了堤。”
闻言,仇子锡反倒怒意更甚:“卯时初,离现在有三个时辰,怎么还没有人支棚施粥,没有大夫治病,没有人施衣,你这个县令究竟怎么做的!”
陈县令冷汗倏地冒出,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一接到消息就派人去救助来不及逃离之人,一直忙到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了。”
“至于施粥,去年收成极差,仓库根本没有余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陈县令一番话情真意切,仇子锡见他不似狡辩,怒容微敛,挥手道:“我的人已经在路上,之后与你配合,人手不用担心,至于粮食,”
他将腰间的太守印取下,扔给县令:“拿着我的令牌,去州中的仓库调粮,需要多少,就调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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