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河抬眼看向对方,只见面前人一身青色常服,年纪三十许,相貌清隽,神清目明身姿挺拔,行礼时不卑不亢,显然不是阿谀奉承之辈。
“长史快快请坐,之前卧病怠慢了长史,今日正想着长史,听说长史也想见孤,这可真是心有灵犀。”宴云河言笑晏晏,觉得自己和善可亲,应该是好领导的样子。
谁料吴余圣听了这话却略微抬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宴云河一番,口中说道:“王爷说笑了,若王爷早日成婚,也不需与下臣心有灵犀了。”
宴云河听了他这话,略一思量那笑就险些挂不住,「心有灵犀」一词在古代那是比喻恋人心心相印的。
只不过后来也不限于恋爱双方了,但这个时候显然还没有后来的用法,宴云河随口一说,一句话就漏了馅。
他干笑两声,打断催婚这个千古难题,连忙转移话题,“前几日有老农进献了一些优良麦种,说是照料好了亩产能达八百斤,趁着农时未过,长史尽快将麦种种下看看收成。”
吴余圣接过宴云河递来的纸包,随手捏了捏,是麦子的触感,但他心中却不以为意,这世上哪有产量这么高的麦子,王爷应是被人骗了。
但种种又不是什么大事,他随手将纸包塞入怀中,打算之后就交给庄子上的管事。
他不知道这是宴云河这还是往保守了说的,宴云河也是想到这时没有农药化肥,产量不好估计,先说个八百斤。
见宴云河似是交代完了事情,吴余圣赶在宴云河开口叫退前肃容问道:“属下敢问王爷一事,请王爷如实回答。”
“长史请说。”
“属下请问王爷,所求为何。”
宴云河沉默一瞬,知道他之所以有此问,应是知道了早朝上的事,这个问题于他本人来说没什么可犹疑的,无非「活命」二字。
但现如今的他并非单纯的宴云河,他还是摄政王宴云河,从《青云掩月》中可得知,于摄政王宴云河而言,也无非二字可概括——「权势」。
但二者也不是没有共通处,为了不显得他性格转变突兀,他必要将两者联系起来,宴云河要想活着离不开名望,获得权势的方式也可从「名望」中取得。
“自我接手朝政以来,平藩王之乱,整合兵制,自认兢兢业业未曾懈怠,但世人却并不认同,计讯一事虽伤不了我,但世人的攻讦却使我疲累,如今我只愿世人对我能够首肯心折。”宴云河斟酌之后说道。
吴余圣眉心微蹙,从宴云河的一番话中,他马上明白了宴云河此时的意思,这位摄政王不再只依靠强权谋取利益,他还想获得人望,为此他不惜牺牲一些利益,也要使天下人信服。
“属下明白了,之后属下会为王爷筹谋,只不过这次也属实匆忙了些,若是早点谋划,今日之事还大有可为。”吴余圣谦恭道。
宴云河闻弦歌而知雅意,“之后孤若是有其他想法,定会提早与长史商议的,不知这次长史有何打算?”
吴余圣道:“王爷暂离朝堂一事此时不宜反复,但您把持朝政一说已失去根据,我们只需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有识之士自会明白您一片丹心,更何况左相依然在朝,贪恋权势这个名声想来也与他相配。”
宴云河一点就通,这些「有识之士」恐怕还要这位吴长史安排,想来如此操作一番,自己的名声能够好上一点,他当即对吴余圣道:“此事还需尽快安排,舆论的高地我们不占据,那占据的就是别人了。”
之后二人又商讨一番,宴云河再三嘱咐了麦种的事,这才结束了会话。
待吴余圣走出书房之后,宴云河松了一口气,再次看向桌上的舆图,他想知道这个架空的世界和他原本生活的地球有何不同。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青云掩月》作者并没有跳脱出其生长环境,这里与宴云河所生活的大陆有很多相似之处。
比如西高东低的地势、东面临海的地理环境,北方的草原也大差不差。
他的手指抚过舆图上长长的两条线,停在了山川之上,这里是不是秦岭淮河分界线呢?然而再细节的东西,就无法从这张舆图上得到了,但只这些就让宴云河安心不少。
他打开更文系统,看向名望值,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快速获取名望值,做些慈善活动会不会好一点呢?宴云河想着这些,他也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吴长史的行动上,或许明日该去外面看看情况。
那边吴长史离开书房之后却是去找了宴云河的贴身侍女,清荷已在王爷身边侍候了八年时间,是王爷生母端妃生前的侍女,论忠心,无人能出其右。
“我今日面见王爷,发现王爷脸色不佳,这几日王爷可还有什么不适之处?”吴长史询问清荷,其实他心中觉得王爷此番说是移情换性也行,今日王爷竟数次不以「孤」自称,这是自他担任摄政王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虽然王爷忘记了大部分的事,但本性也不该如此。
宴云河还是错估了原身对权势的渴望,仅从自称上就暴露了本性。
清荷神色略有憔悴,宴云河受伤期间,她辗转难眠,事无巨细必亲自过问。
如今宴云河能起来活动了,她倒是一副快要倒下的模样,此刻听吴余圣所问,却搪塞道:“吴长史有疑问何不去问王爷?擅自透露王爷的事,可是重罪,吴长史不会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