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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寻最后劝季清呈工作不成,反被季清呈拉着一起躺在了花房的榻榻米上午睡。
厚厚的剧本在阳光的烘烤下渗出淡淡的油墨香气,枕在头底下是极好的助眠剂。
再醒来时日头已经偏西了,季清呈打开一个下午没有被理睬的手机,从消息栏里清除了许多诸如【惊!逐鹿集团董事长涉嫌走私!】【被刑拘!陆氏倒台,华城势力大洗牌,谁是最大赢家!?】之流似乎永远噱头满满但有名无实的垃圾新闻,才翻到易寻一小时前发给他的微信,说是莫医生请他吃晚饭,先走一步。
季清呈撇撇嘴,倒是有点惊喜。
一年前他捡易寻回来那会儿,遍体鳞伤的男孩见谁都怕,反倒是和莫医生在一起回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也许有些人之间就是存在这样奇妙的磁场,就好像自己和沈知意之间似乎也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正这么想着,一条语音像是知道季清呈刚刚睡醒过来一样,卡着点发了过来:
【清呈,剧本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吧。】
【可以吗?】
磁性而低沉的嗓音有种成熟而沉稳的特质,无论发生什么都是运筹帷幄的云淡风轻,和他本人时刻在众人面前展现的那样,从容而优雅。
沈知意其实比季清呈大了整整八岁。虽然同样出身名门望族,但和陆明轩那种纨绔截然不同,沈知意在年轻那会儿就是个顶独立要强的人。
从放弃继承家族产业,到自主创业,最后成为国内巨头传媒公司的老板……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十几年,足够让沈知意看清尔虞我诈,习惯世态炎凉。
只不过,败者受困于规则,胜者却超脱于规则。
所以,沈知意比谁都沉得住气、顶得下心。在他面前,即使是一贯佛系的季清呈常常觉得自己像个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小孩子,心里最隐秘的愿望就是看到这个人脸上不为所动的表情因为自己而产生些许失态的裂痕。
而沈知意这一声沙哑着示弱的“可以吗”,让季清呈不由想象出沈知意紧紧贴着他的身体而立,低头垂眸轻哄着自己的样子,居然猝不及防被撩红了脸。
等自己鬼使神差地重新捡起了被他扔在地上的剧本,又晕晕乎乎地打开传来的叩门声的房门,季清呈甚至感觉自己听到了沈知意就在耳边叫着自己的名字:“……季老师。”
但季清呈愣住了。
这个声音……季清呈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忘。
“陆……陆明轩?”
虽然眼前的人只穿着款式最简单的连帽衫、牛仔裤,头发也因为许久没有打理,发梢长得几乎了盖住眉毛,但季清呈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不同于三年前少年人特有明艳与桀骜,陆明轩英朗的脸部轮廓因为面部肌肉的消瘦而显得有些凌厉与刻薄,一圈乱糟糟的胡茬扎在干燥起皮的嘴唇上方,多了几分颓唐和落魄。
对面的陆明轩尴尬地挠了挠头,自惭形秽似的抬头看向面带红晕又那样干干净净的季清呈:“季老师,好久不见啊。”
季清呈若干年后再次体会到了一个真理。
不要随随便便给陌生人开门。
不然你可能会捡到昔日大手一挥包养了自己的金主,而且还是现在已经破产的那种。
季清呈把陆明轩领回了客厅,两个人时隔三年的首次见面却寂静得连咽口水的声音都能捕捉到。
季清呈借着给陆明轩泡茶的功夫掏出手机抱了抱佛脚,才总算从一堆他方才认定为是“垃圾新闻”的网页里还原出了陆明轩是怎么从众星捧月的富二代跌落神坛变成落魄公子的全貌。
其实那些个耸人听闻的犯罪事实季清呈也赶不上此刻去研究明白,他捕捉到的关键词无非就是陆明轩父母锒铛入狱、陆氏家产被尽数查封罢了。
季清呈清了清嗓子,递了杯茶过去:“怎么想到来这?”
照陆明轩现在的境遇,总不至于是来逛5A级景区的。
陆明轩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季清呈递给他的茶杯:“我来这里找个朋友,没想到他躲着我,不想见我。后来在门口碰见了方阿姨,她说你在这里,我也可以进来……看看你。”
也许陆明轩也觉得自己和一个昔日被自己扫地出门的小情人这样说话有点诡异,脸红得不像话。
季清呈却从起初的意外之中回过神来,脸上虽然挂着温和的笑,但实际上没有任何暖意:“托陆先生当年肯放我走的福,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如果陆明轩没放手,季清呈都不知道以自己当时的心理状态究竟还能不能支撑他走到今天。
陆明轩被季清呈刺得有点说不出话,季清呈却直接下了逐客令:“感谢陆先生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我这么一号人,愿意过来看看。但其实你很清楚,我并不想再见到你。”
就像一个好不容易结婚生子、家庭美满的女人重新见到当年强奸了自己的罪犯被刑满释放。
“所以,我也不假惺惺地非要留你吃晚饭了。陆先生,
', ' ')('后会无期。”
陆明轩被季清呈接二连三甩到他脸上的话给砸懵了。
季清呈不留情面的强硬让陆明轩前所未有的感到陌生,也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被冒犯了自尊。
捏着杯壁的手指被他捏得泛白,季清呈冷眼看着陆明轩手臂上隐隐跳动的青筋一根一根从苍白的皮肤上爆出来,突然就觉得,对了,这才是陆明轩啊。
果然,下一秒,陆明轩脸上很难得的谦逊就瞬间垮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豺狼藏在皮毛下的利爪。
“季清呈,你也要和他们一样落井下石吗?我陆明轩就算现在是倒了,我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当年是谁躺在我身下挨肏的,你自己不记得了?你真当过去发生的事情就都过去了吗!”
相比于陆明轩撕破伪装的原形毕露,季清呈依旧不为所动:“陆明轩,你不用再试图拿以前那些事情来羞辱我。”
“我不会怕一只已经一无所有的丧家之犬。”
像是被季清呈激起了这辈子最灰暗的回忆,陆明轩几乎在季清呈话音刚落的瞬间一个健步冲到了季清呈面前,双手揪着季清呈松松垮垮的衣领,直接把人从沙发上提了起来,掼在墙上。
肩胛骨碰撞在墙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季清呈弓着腰发出了一声闷哼,却被陆明轩用膝盖顶了回去。
“季清呈,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手上还有你发骚视频啊!你是想让全网的人都看看你以前是什么样子吗?”陆明轩拽着季清呈衣领的手在猛烈地颤抖,连眼睛里都冒出了细密的血丝。
季清呈的睡衣在陆明轩的暴力拉扯下彻底成了一块没形没款的布料,一块雪白的肩头从里面脱出来,被陆明轩的指甲刮出了一条细长的红痕。
只可惜时间确实可以改变一切,陆明轩不再是以前的陆明轩,季清呈也不再是以前的季清呈。
季清呈完全没有意识到陆明轩处在暴怒的状态会有多危险,他只知道他忍了面前这个不知收敛的小毛孩子太久了,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他从天上跌下来了,他再也不要忍下去了。
于是,季清呈很恶毒地笑了,他的手抵在陆明轩胸口,不遗余力地用言语对着他的胸口一刀一刀扎下去:“陆明轩,你真的是被保护得太好了,三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天真。”
“你以为你手上那些龌龊的视频就可以扳倒我吗?”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身份,究竟是我先因为被包养而名声扫地,还是你先因为非法囚禁和强制猥亵去坐牢呢?”
“陆明轩,弱肉强食的道理,怎么现在放自己身上就不明白了?”
季清呈倾身向前,鼻尖几乎抵住陆明轩的鼻尖:“当一个人既有权又有势的时候,所有的真理都会自己站在他这边,这可是你当年教会我的。”
“陆明轩,我会的可不止落井下石,如果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做过什么,并且现在也还敢动我一下的话,你可以等等看我会不会打击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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