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嘉泽冷笑一声,说:“夏宇,你不仅是个次子,还是个庶出的,有什么资格说嫡脉?”
他话说的不客气,夏宇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说出去有失体面,明面上一直对外称作是夏老夫人的孩子,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少,老爷子在的时候没人去触这个霉头,现在夏老爷子前脚刚刚咽气,后脚夏嘉泽就把这事儿在大家面前抖落出来了。
要说也是他年轻,说话每个顾忌,丝毫不顾夏家的脸面,老一辈子的还是重视这种东西的,夏庆岳用拐杖一砸地,说:“行了!都少说两句!”
夏嘉泽悻悻的住嘴,话题又回到夏津南的身上。夏庆岳说:“津南,说要断绝关系的是你,现在又回来分家产的也是你,难道你不该给我们个解释么?”
“我之前说过,不在参与夏家的事……”夏津南一顿,“这些家产我只是代为掌管,等到下一任家主……”
“笑话!”夏庆岳此时有些沉不住气了,“你已经不算是夏家的人,若要代管,也轮不到你。”
“没错,何况你也给夏家留不了后啊……”
“对啊对啊,还不如早早的将东西都拿出来,说什么代管,不就是想自己独吞么?”
“不公平!”
夏津南环视了一圈,说:“爷爷尸骨未寒,眼下最重要的是安葬他,关于家产的问题如果诸位有什么异议大可以去找律师洽谈。”
……
夏津南忙活了一晚,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联系各界人士、安抚各位亲属……
团团转的如同一只陀螺一般,现在好不容易歇下来喝口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歪在商陆的身上。
商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是在他靠过来之后默默的抱紧了夏津南。
也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夏津南靠着商陆的肩膀,不到一会儿,商陆就感觉到肩膀处传来一阵温热,他拍了拍夏津南的后背,轻声说:“没事,有我在。”
夏津南的身体轻轻抽动着,发出一声极细的呜咽,他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哭声小的如同一只小奶猫。
夏津南抬起一张泪眼婆娑的脸,揪着商陆的衣领,话语中竟带着丝丝的绝望,“商陆,我只有你了……商陆……”
商陆拂去他的泪水,说:“我在。”
夏津南的眼睛透着丝缕的绝然:“当年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第59章新年
屋内绕着一股冷香,是夏老爷子房里特有的香料味。夏津南闻了太多太久这种味道,之前总是巴不得离开这个地方,这还是头一次是带着恋恋不舍之感。
夏庆余半躺在大床上,说话已经耗费了他太多了力气。最后,他拉着夏津南的手,说:“当年……是我对不起你父亲。”
夏津南说:“错的是我,我不应该任性、不应该偏偏要去那条路……”
夏津南留下一滴浑浊的老泪,泪水顺着沟壑的脸滴在精致的床榻上,“傻孩子……不怪你,不论走哪条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啊……”
夏津南倏然抬头,“您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的肇事司机为酒驾,抓捕归案之后便判处了死刑,他原本以为那是一次意外……
什么叫做“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夏庆余的嘴唇苍白,精气神随着冷香逐渐的飘远,他气若游丝的说:“津南,答应爷爷,好好对待、对待你的叔伯兄弟……”
他说完话之后开始剧烈的咳嗽,弓着背宛如一只虾子,他像所有行将朽木的老人一样的脆弱不堪,丝毫不见平时那种气势凌人的样子。
夏津南蓦地红了眼睛,握着他的手:“爷爷,我会的,我会替您守好这个家的。”
夏庆余了解最后一桩心事,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年轻时呼风唤雨、老来依旧威严强势的老人,终是没能熬过这个隆冬。
……
雪花翩跹,落在车窗上成了一个有一个小小的冰凌,凑近了看,甚至都能看到它有几瓣、是什么形状。
夏津南抬手将车上的雾气抹去,看着车窗上细细的小雪花,等到雾气将车窗盖住之后,在拿手抹掉,乐此不疲。
商陆笑他:“手不冷吗?”
夏津南看了看自己通红的手指,悻悻的缩回了手。
前方的绿灯亮起,排成一条长龙状的车流缓缓的移动起来,夏津南看着车窗外比轿车走到还要快的行人,说:“商陆,我想查这件事。”
商陆空出一只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指,“想好了?”
“想好了……”夏津南面向他,指了指自己的心,“不然这里放不下。”
商陆笑了笑,说:“我没什么意见,只不过车祸过去了五年的之久,肇事司机也已经死了,你要从什么地方查?”
“等过完年以后先去警局吧……”夏津南说,“当年处理这件案子的是一位老刑警,好像是姓……宋?记不太清了,是我妈的老同学。”
商陆说:“津南,你要查,我不会阻拦你。可你心里要清楚,夏老爷子在临死之际都不肯告诉你真相,这件事情必然和你家里人有关,你若是执意要查,肯定牵扯出不少事来,到时候那些人不会轻易的放过你的。”
“我知道……”夏津南浅琥珀色的眸光内透着坚定,“既然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一定要去查,不管查出来是意外也好、还是其他结果也罢,我都不会后悔现在所做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