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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略,你我是自己人,我实话告诉你,”张裕筹掏着心窝子说:“我绝不会将女儿嫁到官宦人家去,我惟愿她能嫁一个待她一心一意的人,这辈子能活得开心肆意,自由自在。”
韩佑笑着摇摇头,“开心肆意?自由自在?”
“是啊,”张裕筹感叹道:“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你我明白,人在朝堂才是真的身不由己。”
韩佑为二人倒酒,“人在哪里都不会有真正的自由,但是越站在高处,可控的自由越多,不是吗?”
张裕筹苦笑,“曾经我也这样想,可是走到今天我才发现,舍掉了那些功名利禄的欲望,才是真自由啊!”
韩佑不置可否,“介中若是心意已定,眼下倒是有个位置合适,就是地方不太好。”
“什么地方?”
“甘州。”
甘州在昭国的最西边,气候恶劣、常年干旱,今年又报了粮荒上来请朝廷赈灾。
张裕筹呆了呆,“甘州倒是够远。”
“甘州巡抚张自良治政不力,连续五年报粮荒,眼下内阁有意要撤换掉他,我可以举荐你去。”
张裕筹点点头,又想,“张自良是高元辅的门生,这次撤换掉他,不会是高元辅的意思吧?他们没有推荐别的人去?”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安排,你先考虑一下。”
张裕筹思忖片刻,“不用考虑了,我去!”
事情即这样暂定下来,韩佑答应帮张裕筹运作,张裕筹千恩万谢地送韩佑出了酒楼。
告别张裕筹,韩佑就去了宫里。
今日皇帝似乎心情还不错,韩佑到的时候他正在西暖阁画画,小狗趴在他脚下睡得打呼噜。
夏司言曾经的太子太师是当朝有名的丹青圣手,夏司言自幼受其熏陶,画技虽不及圣手,但也是极其精湛的。每当韩佑进宫而他恰巧在画画的时候,韩佑都会站在旁边看着,看他画画是一种十分赏心悦目的体验。
韩佑行了礼,像往常一样走到皇帝身边,这次皇帝却不让他看了。
夏司言随手扯过一张纸遮住画稿,对他神秘一笑:“这个不能给你看。”
韩佑只看到没有被遮住的部分,是一件大红色长裙的裙摆,猜测应该是个女子的画像。夏司言喜欢画一切美的东西,女人自然也是经常画的,不过以前夏司言并不避讳他,他不由得好奇皇帝画的是谁。
夏司言用纸蒙着,左手还按在上面,一副没有商量的样子,韩佑只得说:“那臣先回避一下。”
“不用,”夏司言用手上象牙透雕的毛笔指了指旁边矮几上的一叠画轴,“户部送了些画像进来,先生帮朕挑挑。”
“画像?”
“内阁收了几百封请立皇后的折子,他们又从中选出各位官员推荐的皇后人选,命人画了画像送进来给朕瞧。”夏司言冷冷地笑了一下,嘲讽道:“高擎倒是会做表面功夫,他想让高家的姑娘当皇后,谁还敢把女儿送进宫里来?平白糟蹋了这些画。”
韩佑是听说了户部在收集官宦女子画像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办妥了。想来也是,反正都是陪太子读书,多少画得敷衍一些,也就不费什么功夫了。
不过他倒是很好奇这些画像能画得有多敷衍,于是便走到矮几旁的蒲团上坐下,解开画轴看起来。
这还是昭国历史上第一次这样把画像呈上来给皇帝选后的,弄得像选秀女一样,细想还真是很荒唐。韩佑不禁在心里感叹权力的可怕,一朝权臣竟有如此之大的影响力。
画像上写了姑娘的姓名年龄家世,都是朝中文武官员家的女儿,有好些是韩佑听过名字的。画像倒也画得眉目清秀,说不定也有人想碰碰运气,万一被真皇帝选上,就算只做嫔妃,那也平步青云了。
看了几个画轴,发现画像竟然都大同小异,大概是一个画师画的,连妆容都极其相似。韩佑专门翻出高陌竹的画像来看,只见画像中的女子竟美得如同天仙,跟其他画上的女子显然不是同一个档次。其他画像大概是五两银子一张批发的,高家这个是五百两银子一张定制的。
想到这个,韩佑笑了起来。
一只秀窄修长的手从他手中将画轴抽走,他抬起眼,和俯视着他的皇帝四目相对。
皇帝眼中有刚刚淡去的笑意,皱着眉,不高兴地说:“女人的画像那么好看吗?看上谁了?”说完他也并不十分关心画像上的到底是谁,随手将画轴扔到了一边。
画轴骨碌碌地滚落在地上,展开的画卷又自己滚得合上了。韩佑看了一眼,随即有另一个画轴砸到了怀里来,他下意识接住,然后他听到皇帝说:“这一个还不错,就立她吧!”
韩佑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到皇帝脸上的表情有点别扭,他刚准备打开画轴看,又听到皇帝说:“今日在文华殿讲学吧,朕先过去等你。”说完就走了。
韩佑觉得皇帝今天有些奇怪,他看着手中的画轴,分不清皇帝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如果是真的,唯一的原因就是
', ' ')('有什么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来宫里找过皇帝了,然后他们达成了某个他不知道的协议。会是谁呢?镇国将军?还是某个内阁大臣?
手上飞快地解开画轴的绳子,展开来,入眼的先是大红色的裙摆,正是刚才皇帝画的那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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