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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为老攻霸业我受尽屈辱折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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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漠的一年转瞬即逝。

季明羡曾时常担忧着他和景子轲会活不过明天,尤其是刚到狄戎的那段日子,却没想到就这么不知不觉地,已经熬过了三百六十五天。

从很早开始,景子轲就不知道在哪弄来了一些兵书,在闲暇打发时间之余,季明羡最喜欢的,就是听景子轲对书里的见解。

每每这个时候,景子轲的形象都会在他心底尤为地发大。

也只有在那一刻,季明羡才会将景子轲瘦削孱弱的体魄与赫赫有名的京都景家联系在一起。

那是天生该鲜衣怒马地活在战场上驰骋指挥的将才,而不是屈居人下只能草木皆兵的玩物恃宠,这对景子轲而言,是最大的惋惜。

可每每谈到这时,景子轲都不甚在意。

先不说他当初被狄戎王的那两脚踹废之后,身体一直没能好全,已经伤了根本。

就算是论他最年少气盛的时候,整个景家,都是在把他往“文官”的方向培养的。

按景子轲父亲的话来讲,就是景家香火八代,绝不能在景子轲的手里断绝。

因为景家在战场上死去的人,已经太多了,甚至到了无法传承香火的地步。

可见当时的景家,将景子轲这唯一的独苗保护得有多好,就连整个景家都覆灭了,景子轲也依旧安然无恙,是的的确确下了血本的。

但无论景家如何呕心沥血,都无法泯灭景子轲在军事理论上的天赋。

那一点即通的悟性和对战场上不同层次的看法,是如今尚还年幼的季明羡所望尘莫及和自愧不如的。

和景子轲比起来,季明羡这种皇宫之中不受重视的皇子无疑是在这种军事方面一窍不通。

但所幸年纪尚小,又有着一种天生适合军队的狠劲和随机应变能力,也难怪在景子轲多年频繁悉心的教导下,能让他慢慢领悟,从而在今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而随着这些书籍越来越多,来来往往都是眼线之下,自然也瞒不了单肜多久。

突如其来的一记登门,好巧不巧地便撞上了景子轲和季明羡对兵书的交流指导,连收都收不及。

单肜进门,轻易地便拾起景子轲手里握着的一本,那上面所批注的“骄兵必败”十分夺目,令得骄傲的狄戎王嗤笑一声,便将手里的垃圾随意一丢,差点击中了景子轲的额头。

书本扬起的灰尘使得景子轲忍不住咳嗽一番。

当初单肜那两脚踹废的,的的确确算是他整个身体的命脉了。

“怎么?将军世家的后裔来教前朝皇子怎么读兵书,你们是想造反吗?”单肜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双手撑在景子轲面前的桌子之上,冷嘲,“你们整个景家都没了,光靠你,能有什么气数?”

“还不如想点法子来让本王高兴高兴,说不定有生之年,我还能放你们回中原看看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单肜好整以暇地来回踱步,眼神在看向季明羡时,也是说不出的轻视和好笑。

这让季明羡时时刻刻觉得,他的一切挣扎努力,在单肜眼里都像是无理取闹的孩童,无论蹦腾得有多厉害,都不过是大人眼中一拍即散的玩意儿,根本不用放在眼里。

“你们景家好歹也和我们狄戎在战场上相遇都有一百来年了,到了最后兵临城下的时候,还不是四处逃窜,弃城自保,一群懦夫!”

那最后几个字被单肜故意拉得很长很长,其中的讽刺和嘲弄语气,可不要太明显。

季明羡还未开口反驳,却是素来隐忍的景子轲率先开口——

“四处逃窜,不过是我们景家要尽最后一份力撤离群众;弃城自保,也不过是在撤离群众后要留得青山卷土重来;在所有的事都完毕之后,整个景家,上至将军下士、下至妇孺残兵,无一例外,全部殉国,以死明志。”

“我景家一族…”

“满—门—忠—烈!”

“砰”的一声,桌子直接被掀起的冲劲让整个安静的房间更加压抑。

“那又如何?!”被戳穿的狄戎王恼羞成怒,极力地用声嘶力竭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卑劣。

“到最后,你们满门忠烈的景家,后裔不还是得在本王的身下辗转承欢?!连你们整个景家都是本王的手下败将,还奢望你们大献能起死回生?!”

边说,单肜还不忘将原本就落在地上的堆积书籍重重一踹,粗糙的纸页满屋皆是。

而接下来的一切,就不是季明羡能够控制的了。

在景子轲的眼刀提醒下,季明羡咬牙站起,径直出门。

他的速度很快;

仿佛再慢上那么一秒钟,就会忍不住折返和单肜拼个你死我活。

这种事情他在这一年间并没有少做。

可在没有一次成功的情况下,给景子轲造成的,只会是更加羞辱难堪的待遇。

几乎就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季明羡就直接沿门倒地。

里面响起的噼里啪啦和痛呼呻咛都像是一场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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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煎熬着季明羡,那种好似心脏都被活活撕开的痛楚剧烈到连呼吸都是在添油加醋、痛上加痛。

等到一切结束,单肜昂起头大笑走出的时候,看着门外的季明羡也是一番趾高气昂的奚落。

“看在他苦苦哀求的份上,明天你就去充军吧,本王会让人在部队里好好照顾你这个大献皇室的,可别被人给玩死在里面!哈哈哈哈哈…”

迎着猖狂的笑声,季明羡紧握双拳地低头走进,入目的,是服饰潦草的景子轲弯腰整理书籍的场面。

景子轲将糙纸一张一张地收入怀中,唇色发白,气血全无。

“看来像单肜这种人,是只适合打江山,却不擅长守江山的。”说着,景子轲将怀中的书籍递给季明羡。

那上面被标注的“骄兵必败”依然醒目,也依然处处充满了讽刺的预示。

……

又是一朝经年转瞬,雨雪纷飞、四季如冬。

自从季明羡充军居住军营之后,景子轲就被彻底在单肜的寝殿落了脚。

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景子轲颇受狄戎王的喜爱,寸步不离。

而只有景子轲心里清楚,自己已经慢慢地沦为了单肜牵制住季明羡的人质筹码,来让季明羡最大程度地为狄戎所用。

狄戎哪怕是统一中原了,但其他部落也依然动乱不堪,尤其是最近这几年,战乱连连、民不聊生,虽然狄戎一直居于上风,损失也是不容忽视。

狄戎王单肜心高气傲,自从覆灭大献之后就再也看不起这些“小打小闹”,从未把这些放在眼里的他自然不屑于亲自上阵亲临,自然而然将领兵的机会让给了旁人。

季明羡这几年手段不弱;

不仅冲锋陷阵永远战在最前,还立了不少战功,在其他部落里都有了不可忽视的威名。

虽然这其中不乏景子轲在背后出谋划策,但季明羡的能力也是不容轻视,很快就在狄戎的部队里逐渐人心所向。

在季明羡呼声最高的时候,就在单肜的亲信们以为自家的王会永除后患,却没想到单肜却反其道而行,甚至在子民面前和季明羡称兄道弟,说不尽的欣赏和重用。

子民们不禁为自家大王的宽阔胸襟和不计前嫌臣服不已。

只是谁也不知,这不过是一场当局者清,旁观者迷的笑话罢了。

季明羡再次胜利而归的时候,在单肜子民的眼里已是锋芒毕露的不败战神。

再加上上回单肜难得亲征,却辜负众望、被困陷阱后,是季明羡亲自领兵相救,当真是让流言蜚语的风向更为沸腾起来。

庆功宴上,单肜硬着头皮,虚伪地一遍又一遍感激季明羡的出手相救时,自然又是一场暗潮汹涌的针锋相对。

这回亲征的失败对一向自负的狄戎王而言,是一记无法释怀的耻辱。

他单肜是什么人?

又怎么可能会甘心被一个从来都没有看得起的小辈相救?

再加上那次陷阱,双方都心知肚明却没有证据挑明,这对单肜而言,自然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只是季明羡也万万没想到,单肜动不了他,会去拿景子轲撒气。

当景子轲满身是伤地送到季明羡面前时,那多年的隐忍功力险先破裂,差点让他忍不住就此爆发。

景子轲的身上都是鞭伤;

是被单肜绑在床榻之上,亲自动的手。

整整一百鞭,鞭鞭见血。

打完就立即派人送到季明羡的住所,算是给季明羡一个最难忘的警告。

季明羡跪在床边,将药一点一点地涂在眼前这层皮外伤上。

这一刻,他不再是狄戎小有名气的先锋将领、也不再是外部叱咤风云的猛虎之敌;

他只是多年前那个孱弱的少年,在绝望的痛楚中无能为力。

他努力了这么多年,自以为已经挺了不起了,却还是没能保护住想保护的人。

这所受的打击,不可谓不深。

“你已经很出色了,何必妄自菲薄?”

景子轲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笑道,“你这些年几乎每打一次胜仗,单肜就要在我的这里发一次疯,看来他是真的开始急了。”

季明羡轻叹一口气,有些踌躇不定。

“我这几日就要被派去中原驻守了,这种放虎归山的蠢事,我实在不明白单肜是什么意思。”

景子轲沉默几瞬,说,“放虎是放虎,但山…恐怕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山了。”

“什么意思?”

景子轲没有多言,他比谁都清楚,只要自己还在狄戎、还在单肜的身边,那无论季明羡如何蹦哒,也不过是只放肆的风筝,但针线仍旧掌握在单肜的手里,根本翻不出波浪。

通俗点来讲,他,便是季明羡未来复国的最大威胁。

“倘若以后…我成了你全军出击的最大阻碍,别犹豫,只管长驱直入,我自有我的打算。”

旁边的季明羡久久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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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景子轲偏头一看,却发现季明羡已经绷不住脸,泪流雨下。

“你相信我好不好?”季明羡轻声哽咽,“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我会踏平北漠、我会一统天下、我会登基称帝、我会重返大献的荣耀和辉煌、我会让你亲眼见到我所打造的盛世、我会护你一世平安…”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等我呢?”

季明羡泣不成声,“我只有你了。”

泪水也滑过景子轲脸上的鞭伤,烫得灼痛。

他从来都没有不肯相信他;

他只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他不该活着,也不该成为那只风筝的线筒,被人死死地拽在手心里,无处可逃。

……

季明羡离开北漠,重返中原的那天,是景子轲在未来孤寂的五年里,永远怀念的一刻。

昔日孱弱鲁莽的少年,终是到了最鲜衣怒马的年纪。

长臂一挥,四方臣服。

军令一下,声势浩大。

那带着军队渐行渐远的背影永远停格在了景子轲的眼里,挥之不去。

身边的单肜也终于收起了虚伪的笑意,双手背后,阴阳怪气道,“那中原可不比我北漠,虽然到处都是我的人和眼线,但秩序混乱不堪,这回派他去镇守,要是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眼看景子轲没有任何反应,单肜的话也变得越来越难听。

“正好眼不见为净,再加上有你在这里,我量他也不敢造次。”

“他会回来的。”景子轲淡淡道。

“你说什么?”

“我说…”

景子轲轻笑,“你们狄戎,要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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