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才是她对他动心的真正理由。不只是八观,也不仅仅是安全感。
而是,只有他能填她心中空旷的沟壑,浇灌荒野里那朵孤独空虚的花。
顾尧见褚一诺傻愣愣的模样,搁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就你这样,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褚老?????师,谈你的判,查案这种事儿少去掺和。别以为你肩上扛着警衔就能不管不顾的去闯刀山火海。你是文职,手无缚鸡之力,你还……”
“懂。”褚一诺莞尔一笑,打断了顾尧,“我听你的。”
顾尧顿时哑口,瞧着眼前的姑娘,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难得温顺乖巧的笑着。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一痒。
顾尧“嗯”了一声,将筷子递给褚一诺,走到沙发旁伸手把扶手上的外套捞起来,拎在手里。
“走了。”
他淡淡地说完,也没再看褚一诺一眼,径直走向病房门口。
拉开门,一阵过堂风吹来,伴随着淡淡的金桂香气。
他身后是姑娘清甜的声音:“我送你呀。”
顾尧倏然想起了在慕卡尔重逢的那个晚上,也是在医院,她说过类似的话。
只不过,时间似乎让一切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他回转身,看向病房里的姑娘。
窗外树影婆娑,窗内柔柔的灯光下,她的影子与光影遥相呼应,难掩岁月静好。
四目相对,她看向他的目光狡黠,却也永远剔透。
“好好吃饭。”他沉声叮嘱,“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她笑颜如花,“你也是。”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顾尧:你为什么叫我哥哥
以后的顾尧:乖,叫哥哥
第29章 石缝花开
昨夜下了一场桂花雨, 早起的鸟儿栖息在窗沿上,啄着被打落的桂花,鸟鸣清脆。
褚一诺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立于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格外清新。
身后的门被扣响,她回身,扯唇一笑,朝来人喊了声:“师兄。”
“一声不吭地住了院。”身着白大褂的孔远一走上前来, 温润地笑着, 却明显是责备,“还是我医院。”
褚一诺不用动脚指头就猜到一定是远在北城的师父所为。昨晚他老人家一得知消息,便给她打电话询问伤势。
她按住了师父说自己什么事儿都没有,让他别跟她家里说。
这可好, 不往她家里说, 就往他自己家里说。
她这个师父哦。
不过也是, 在人家的地盘上却没告知一声, 换她也生气。
“我这一没伤筋,二没动骨, 三没头疼脑热的。”褚一诺赔着笑脸,“没必要劳师动众嘛。”
孔远一瞧着笑容诚恳的褚一诺, 轻轻叹了口气:“走吧,陪你办出院手续。”
褚一诺笑嘻嘻, 她这师兄不愧是医者父母心, 就是好说话。
*
市医院一向人满为患,褚一诺算是工伤, 今儿也不用去警校, 不赶时间。
她不慌不忙, 悠闲且耐心地等着。视线一瞥,瞥见周围好几处目光落在孔远一的身上。
诶,有人过来了。
褚一诺赶紧往一旁移步,腾出位置来,转身留了个后背。双手往风衣口袋里一放,摸到口袋里的糖纸。
她伸手将其拿了出来,几颗绿色的水果糖,像身着绿军装的军人,摊在她白皙的手心里。
这是昨晚搁在晚餐袋子里的。
虽然没说,但她很清楚这不是商家送的,而是顾尧留给她的。
因为她从慕卡尔回来以后,有专门的去搜过这个糖,也前前后后买了很多。
可惜,无奇不有的网购世界,却再也没能让她吃到与当初那个一模一样的味道。
就像再也吃不到同样味道的面一样,那时的她认为她跟顾尧的缘分尽了。
而后,她便不再执着于去寻找这种糖。
然而,神奇的缘分尽不了。
褚一诺笑了笑,剥了一颗丢进嘴里,浓郁而熟悉的苹果味在口中蔓延。
说来也奇怪,因为顾尧身上的薄荷味,她第一次吃的时候先入为主,以为这糖是薄荷味的。结果却不是。
肩侧一只修长冷白的手无声地伸了过来,褚一诺眼疾手快地一握拳,将糖塞进了风衣口袋。
“不分享。”褚一诺抿着口中的糖,挑眉笑道。
孔远一简直是瞠目结舌:“你都有能耐住病房了,居然抠得连一颗糖都不舍得给。”
“说什么抠不抠的,节俭是美德。”褚一诺含着糖,说话略显含糊不清,“当然,跟糖没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
“人。”
孔远一明显好奇:“什么人?”
褚一诺看向刚才过来跟孔远一搭讪,还未走远瞧着他们的姑娘,抬了抬下巴,说:“异性。”
“相亲对象?”孔远一没顺着褚一诺的视线看过去,而是看着褚一诺询问。
“嗯。”
褚一诺收回视线,想起她这位相亲对象,笑意浓浓:“我师父,你爸总算是做了回最正确的安排。”
孔远一垂眸瞧着褚一诺没说话。
褚一诺越想笑容越灿烂,也不跟孔远一打哑谜了:“哎,就是那个八观,我跟他再见了。”
孔远一一听,打量着褚一诺。
她这个人向来开朗,很爱笑,笑起来甜美温和,总是能抚人心。
但眼下,她提到那个人时,笑意是不一样的,眼睛里的光熠熠生辉,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是他从未见到过的笑容。
“想什么呢?”褚一诺拍了下孔远一的胳膊。
孔远一被这么一拍,捡起微笑,随即开口询问:“那你们现在到什么阶段了?”
说起这个,褚一诺就撇嘴:“什么阶段也不阶段。你也知道他是军人,归队了,下次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你很喜欢他?”
“喜欢啊。”
“那他呢。”
“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
你说他无情,他对她是真的周到也细心。
你说他有点儿意思,可他明里暗里的拒绝从不迟到。
饶是她褚一诺精通心理学,却独独走不进他的心里,看不到他的真心。
“到我了。”褚一诺收回心思,走到缴费窗口。
不一会儿,里面的收费员对褚一诺说:“你等等,我这边还要退你费用。”
褚一诺:“?”
……
孔向明回来后直接去了警校,褚一诺在上大课。
阶梯教室讲台上的年轻女老师,身着警服,给她本身较为温软的气质镀上了一层硬朗。
在她的专业领域里,她格外自信,眸光明锐,言谈举止间英姿勃勃。
“这个世界上的罪犯身份,环境,性格等绝无相同。但终其所有,其实大致是可以区分为两类。”
褚一诺抬起食指:“一种是天生恶人,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所谓的同理心。心理扭曲者,通常对待事物的方式是报复与毁灭,可以毁灭自我,也可以毁灭他人。”
她伸出中指:“另一种,是被逼到绝境的人。这一类人,因为各种内在或外在因素,被迫不容于社会。当思想进入死胡同时,便会对外界的一切产生失望和恨意,从而走上歧途。”
“那他们为什么会被逼到绝境,他们经历了什么?他们……”
褚一诺倏然停了下来,望着一整个阶梯教室投向她的年轻目光。她蓦地想起了那日天台上那个才23岁,却对世界满满的失望,最终离开了这个世界的胡晓峰。
整个阶梯教室都陷入了诡异般的静谧,渐渐的,有同学开始低声交头接耳。
褚一诺回过神来,暗自清了清嗓子:“这些都可称之为犯罪之根本……”
*
下了课,褚一诺才看到孔向明,师徒俩一边走,一边聊了起来。
路过的学生朝他们敬礼:“孔教授,褚老师。”
两人一路回礼。
“你去看了那天天台的录像?”孔向明问。
“嗯。”褚一诺知道瞒不过孔向明,直接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