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刚刚的瞬间,你戴着口罩的样子,真的我和印象里的那个男医生长得一模一样——”许乔然说到这时又抬头起来,再次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了下戴着口罩的叶程卓,因为过度专注,她开口说话时整个人都讷讷的。
周遭渐有雪花飘落,片片飞舞,眼看着要大雪将至。
而他身长玉立,戴着白口罩,唯有露出一双清隽好看的双眸,余光含笑。
再多看一眼,电光火石间,之前所有的不解,她忽然都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在叶程卓身上,她总能隐约捕捉到那个似曾相识的影子。
怪不得她喜欢的叶程卓,遇上日常的急救案例,比她都要沉着专业许多。
周遭夹杂声响嘈杂,也许是大人的交谈声,也许是小孩的吵闹声,那些朴实的鲜活的气息无一不是在提醒着她,面前的叶程卓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她所喜欢的那个人也正好是面前的他。
在他不为所知的那些时光岁月里,她是如此真切的单恋喜欢过面前的叶程卓的。
是的,记忆里的小美好,一刹那,都毫无预兆的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欢快的愉悦的像是要从她心底深处崩裂出来,恨不得要让全世界都知晓她此刻的知足感恩。
“一模一样,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叶程卓眸间继续有笑意浮起。
不经意间就已多年,而他还记得那时她的青涩模样,急匆匆的跑进诊室里,大半个左手都是夸张的淌着血水,给他看伤口时还故作镇定的,结果刚看到他拿持针器出来脸色就惊吓的惨白如纸起来,甚至还立马改口编了个拙略的借口出来想要借此躲过缝针。
“当然还记得!那时要缝好多针,我本来怕疼的只想着简单包扎下就好了,可是他对我说,在留疤和疼之间,我相信,还是疼更容易让人忍受——结果他还是骗了我,缝了九针拆线后,这里还是留疤了——”许乔然喃喃的呢语着,说时还把她自己左手掌心上的那点疤痕举给叶程卓看。
“伤口那么长,不留疤才不正常——”叶程卓说时伸手轻轻按压在她掌心的疤结上,不无心疼的说道。
那是他回国入职医院时接诊的最后一个患者,看着似乎挺要强的女学生,结果他还没缝几针,就见着她凛然咬牙,脸上愁云惨雾的让他还难得怀疑起了自己的技术。
偏偏她的伤口又颇为棘手,因为玻璃碎片嵌入了皮肉里面,要缝针前必须要把碎片剔出来才能避免伤口化脓,结果他刚用针头探了下她的伤口,许乔然就紧张的哭出声了,而且因为情绪波动,受伤的左手也没有听话的掌心平摊向上。
他无法继续去剔里面的玻璃碎片,只得暂停下来,一脸无奈的看着许乔然。
几秒过后,他见着她刚消毒过的伤口又有血水滴了下来,这才主动开口,“在留疤和疼之间,我相信,还是疼更容易让人忍受,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以后手心留道蜈蚣一样的伤口吧?”
果然,他这样一脸肃然的提醒了一声,许乔然略一思索后这才努力逼着自己重新把掌心向上平摊,任由他拿针头把玻璃碎片剔出来,又用盐水反复冲洗,确定没有玻璃碎渣这才动手缝了起来。
整个过程也就短短几分钟,于他,居然也难熬的可以。
毕竟,许乔然一脸悲壮的生无可恋的神情的确令人心生怀疑自己的技术。
好在,没一会就顺利完成缝针。
等他给她包扎好后,前一刻还泫然欲泣的小姑娘明显如释重负了起来,起来的时候还无比诚挚的连连道谢,“医生,你好厉害,这么小的玻璃碎渣都被你剔出来了——”
倒像是全然忘却前一秒悲壮却又不得不视死如归的表情了,而且说这话时,眸光虔诚的晶亮晶亮的,他忽然没有缘由的被她感染的心情大好起来。
也许,这就是从医的意义,琐碎而又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