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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拿着一袋子药从医院出来,像负重二十公里后的双腿,艰难地迈步往前。脑海中经历的风暴把他紧绷的弦打乱。一直活在梦里的人突然站到眼前,时光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曾经几千个日日夜夜的自我和解,在这一刻彻底分崩离析。
刚被家人送来兵营的时候,时光怨恨过,他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做了错事,没有人寻找原因就开始动辄打骂。他恨父母的无情也恨女孩的出现。十六岁的孩子,还不明白兵营的含义。只当风头过去,父母气消了就会把自己接回去。这种幻想最终在训练场的烈日下被慢慢磨灭。经历过体罚,被老兵欺负,时光身上的棱角也慢慢被磨平。开始学会收敛,学会隐忍,褪去了年少气盛的时光,在兵营的日子也开始不再难熬。除了狂风暴雨的晚上会出现在梦里的女孩外,一切似乎都开始越来越好。父亲作为领导曾来视察,看着单杠下俊逸挺拔的身姿,也露出欣慰的笑。当初迫于无奈才将时光送到这里,一方面想让他长长教训,磨练他的意志,另一方面也算是给女方一个交代。
这个地方承载了时光的血与泪,也教会了一个男人成长。虽然时家后来也跟时光提起过要把他调回去的想法,但都被时光拒绝了。
八年的岁月,让时光已经融入了这里。当兵要当人民需要的兵。没有人比时光更清楚这里多需要他。
八年的日复一日,在今天变得不再一样。
黎念一的出现瓦解了时光心中的堡垒,那个流着眼泪的女人再一次走进自己的生命。
时光走后,黎念一再也绷不住,瘫坐在沙发椅上,抬起颤抖的双手慢慢捂住了脸。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流光了,原来只是没有比那件事更能让她哭出来的理由。
我们一次次坠入深渊,又一次次闯入暗夜,曾让人辗转难眠,更让人刻骨铭心。
这个夜晚,注定无眠。
"队长,咱们今天是去筒子镇吗?"驾驶座上的韩旭转动着方向盘,余光看着副驾驶的时光
"嗯"略带困倦的男人此时正闭着眼,手扶着额头顶着窗户"路不好走,开车注意点"
"放心吧队长"
时光一大早浑身就散发着老子心情不好,谁也别惹我的气息。导致韩旭此时喘气都怕惊扰到这座大神。可这路实在是崎岖,车子歪歪晃晃导致时光越闭眼越窝火。猛地睁开眼睛想要骂人。突然发现脚下有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弯腰下去捡起来的时候,车子一个踉跄,时光的头咚的一声撞到了手套箱上。
"别停,继续开"感觉到车速减慢,时光慢慢抬起头来。"我没事"
这一撞时光彻底清醒,没一会后脑勺就起了个大包。
"这是什么"一枚小小的耳钉被捏在时光手里,在车玻璃的反照下更加闪亮。
"报告队长,我看不清"小小的耳钉被捏在时光的指尖转动,折射出来的光几乎能把韩旭闪瞎。
"这车最近谁坐过"男人对女人的饰品再不了解,小小的耳钉也能够辨认。
"这车就前天接过一次黎军医"
原来是她的东西吗。时光将耳钉收到手心里,暗暗攥紧。
送完药品回来后,已经接近中午。时光没吃饭就直奔医院。倒不是还耳钉,而是他头上的包已经大的像个鸡蛋了。
时光再次进来时,两人都是一愣。虽然想过以后会经常见面,但没想到频率会这么高。
黎念一因为怕在食堂碰到时光,特意没有和周婷一起去吃饭。结果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越不想看到的人越是躲不开。
时光看着面前哭丧着脸的黎念一,动了动裤袋里的手指。
"我今天早上撞到了头"时光算是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午饭时间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面前的女人双手背在身后,只是哦了一声,就没有动作了。
"你下班了吗?"时光以为她会过来检查一下他的情况。
"啊…没有,我值班"黎念一发抖的双手在身后紧紧的搅在一起。她不知道时光来找自己是什么意思,万一他跟自己说些什么,该怎么回复他。黎念一陷在自己的想法里越来越乱。
面前的女人突然抬起头,潮湿的眸子盯着他。
"你想说什么"小女人说话有点冲,跟平时安安静静的样子不大一样
时光被她突然的一句话弄得哑住了。整要伸手挠头的时候,碰到了头上的包。疼得嘶了一声
"我头疼"黎念一这才发现时光的脸色有些不对。
"不好意思…"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时光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的小动作,忍俊不禁的勾起了嘴角。
黎念一此时也顾不得他的笑话,让他坐好开始检查他的伤势。经过一上午,头顶上的包已经比鸡蛋还大了。
"我要摸一摸,疼的话你告诉我"头顶传来女人的声音,时光看着离鼻尖不到五公分的胸脯,转了转头想要离远点
"你别动"男人粗硬的发茬在掌心扫过,时光这一动,黎念一只能更凑近一步,原本还有
', ' ')('五公分的胸脯,现在彻底压在了男人的鼻尖上。
因为伤在头顶,黎念一只有凑近才能看到。自然也没有考虑到两人之间的距离。时光看着面前的胸脯,感受着来自它的温度。想到自己曾真切的舔舐过这两对肉乳,心头像被电流串过,全身酥麻。目光往下是女人细窄的腰身,她今天穿的是一件豆绿色欧根纱面料的长裙,修长白皙的小腿下,白嫩的双足踩在豆沙色的绑带高跟凉鞋里。
眼前的女人突然抽身离开,打断了时光的遐想。
"就是血肿了,我给你拿个冰袋,你回去冰敷一下。这个位置受重力的原因所以会比较痛。我再给你开点止痛药。"
时光看着女人的小嘴,这是第一次听见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黎念一感受到时光打量的目光,害羞的想离开。
时光转着裤袋里的耳钉,腾的一下站起来
"我先走了"
说罢不再看她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外钻进来的风吹淡了屋内男人的气息。好像从来没人来过。望着时光出去的背影,黎念一紧紧攥住自己的手。
下午上班时,周婷听说时光受伤的事,主动和黎念一说,如果她不认识宿舍的话,自己可以去给时光送药。黎念一本来还发愁这个药怎么送过去呢,周婷的话简直就是拯救了黎念一。
"对了,小黎,你会不会什么才艺啊?"
为举办"旗帜高扬新航程"基层文艺汇演活动,医院下午特意召开会议要求每个科室集体或个人必须出一个节目。往年老吴为了编一段单口相声,能掉一个月的头发。今年老吴实在是不想上了。去年同屋的周婷本来说好诗朗诵,后来报上去一看,十个节目八个诗朗诵,初审就给拿下来了。
黎念一不懂老吴所问何意,便老老实实的交待了"我会跳舞…"
老吴一下子眉开眼笑起来,冲到黎念一面前,激动的拉着黎念一的胳膊。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周一的表演咱们科就指望你了"
黎念一这时才明白原来老吴是要自己登台表演,登台表演黎念一从几岁就开始了,这倒没什么难的。
只是……"看表演的都有谁啊?"
"都是咱们军营的人啊"老吴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悠闲地拿着茶杯把茶水吸溜的直响
"可是我……不……""
"你就上吧,你有才艺不展示难道让没才艺的上去丢脸嘛~"周婷捏着手里的笔看着黎念一。"你就别矫情了,反正一群大老粗也看不懂,你随便跳跳就行"
周婷以为黎念一是因为怕露怯才不想去跳,她越是这样周婷就越想让她跳。黎念一来的这几天,军营里都是夸她的,不仅长的漂亮,而且医术还好对人也亲切。就连周婷的妈妈回家都是夸黎念一的话。这让周婷更加反感这个处处比自己优秀的女人。如果她能在文艺汇演上出点丑,那就好了。
黎念一听出周婷的话泛着酸味,可她又不能说她不是不想上台跳舞,她只是不想在那个人面前跳舞。只好把到嘴的话吞了又吞,看着面前的处方单发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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