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1节</h1>
没人知道,她有多想家,想故乡,想慈爱的父母,想年迈的外公外婆,想承欢膝下,想尽孝。
可是不行,她还得继续忍。
她抱着外婆的棉鞋站在那,屋外的雨淋在窗上,似乎也淋到了她的眼里,她感觉自己眼角湿了,她仰头慢慢将眼里热意逼回去,再次转身,又是那个一贯清冷淡然的模样。
她慢慢走回了床头,把感冒药吃了。
胶囊的大颗粒,有些难咽,她连喝了几口水,放下水杯的瞬间,发现药盒子似乎跟刚才放的位置不对,她环视左右,房里没人,姆妈送完包裹后就出了房,应该不会碰她的药,再说了,她碰药做什么?
想了片刻没有头绪,她只能当自己多心,将剩下的一颗也吃了。
吃了药后,她坐在房间一角,整理这些年老家邮来的东西,可越整理越不对,头越来越晕,四肢也乏力起来,人开始不听使唤的打晃。她暗觉不妙,想起身,眼前视线却模糊了,世界不停打着转,她扶着墙想走动,腿软绵绵使不上劲,还未等她喊出口,眼前一黑,她一头栽了下去。
而听到房里江沅“噗通”的倒地声,门外等候多时的姆妈立刻推门冲进来,而后面跟着的,正是常老太太。
常老太太站在门旁,垂下眼角漠然看着地上的儿媳,最后招招手,吩咐道:“送出去吧。”
下人们七手八脚将江沅往外抬,常老太太扭过头去,再不看江沅一眼,她将目光落在窗外,雨还在下,整个人间笼罩在飘摇的雨雾中,一辆车停在雨幕,似乎等候多时,银白色的车身越发显出冰冷的金属感。
轰然的引擎声中,车子渐渐远去了,常老太太转过身,闭上眼说:“你怪不得我,为了常家,只能这么对你了。”
※
雨还在下,倾撒在院落,敲打在屋檐,奏出一首绵长的曲子。
宋氏别墅内,也有人立在窗前,背影颀长。屋内有淡淡酒香弥漫开来,男人指尖端着一杯白兰地,蒙蒙的阴雨天里,没有开灯的房内光线阴暗,酒液在幽暗中闪烁着微光,映出他深沉的面容。而他的眼睛注视着窗外,像在看庭院里的雨景,又像在看院外笔直的马路。
仿佛那路上,有什么值得期盼的东西。
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走着,他仍是不紧不慢喝着白兰地,动作平稳如初。
几分钟后门被敲响,管家站在门外,道:“宋先生,江小姐来了。”
宋昱庭仍是漠然的一张脸,“来了?”他口吻平静如初,只有手中那杯中酒,不知不觉漾起涟漪,泄露了主人真正的情绪。
他目视前方雨景,继续说:“让她上来。”
口吻仍是淡然,可杯中酒液,却越发激荡不休。
本该下去传达命令的管家却没有动,表情有些怪异,踌躇着说:“她是来了,可是……”
“可是什么?”宋昱庭眉头微皱,斜睨一眼管家后,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前一刻的沉稳瞬时敛去,他丢下杯子径直下楼,往常从容的步伐此刻略显急促。
到了门口,宋昱庭脸色僵住了。
☆、chapter 15他她
到了门口,宋昱庭脸色僵住了。
一辆车停在院外,几个宋氏的保镖正围在那,看着刚刚被送来的女人面面相觑。
女人半躺在后车座上,意识全无的模样,似乎昏过去了。而常家司机大概是怕惹祸上身,将人往院外凉亭一放,匆忙开车跑了。
宋氏保镖正准备往上汇报,一声低喝传来,“让开!”保镖们为这熟悉的声音一凛,就见屋里一贯清冷的boss大步跨进。
凉亭内,江沅紧闭着眼,软绵绵靠在横椅上,头发与上衣湿漉漉的,初冬的阴冷天气她只穿了件薄家居服,脚上也没有套鞋袜,多半是在屋内卒不及防被放倒然后匆忙拖出来。而从常家到宋氏别墅的一路,车上不仅没有开暖气,车窗也没有关紧,冷风携雨顺着玻璃缝洒到了昏迷的江沅身上,她的头发、上身几乎都被淋湿,这大降温的初冬,只着单衣的江沅被冻得嘴唇发白。
再没有一秒钟的犹豫,宋昱庭迅速脱下厚外套,裹住了昏迷中的女人,将她打横抱起往屋内去。
院门到别墅内必须经过喷泉与花园,有几十来米的距离,大雨哗哗而下,纵然数位保镖举着伞为主子保驾护航,但无孔不入的风雨还是钻过缝隙而来,扑打在人身上,宋昱庭不得不一面走一面调整着姿势,用肩膀为江沅挡去风雨。
一侧跟着的管家看着脱了外套只穿着薄衬衣的主子,忍不住说:“宋先生,今儿寒流来了,您当心啊。”
宋昱庭根本顾不得,他面色阴沉,没回老管家的话,一面走一面径直吩咐,“命人去请顾医生来。”
“赶紧准备干毛巾与衣服!”
“叫人放热水,备感冒药!”
虽然焦灼,可他仍是有条不紊吩咐齐全,身旁跟着的人忙不迭应命,一屋子的人迅速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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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昱庭很快将江沅抱到了暖气充盈的卧室,将她放到床上后,他接过管家递来的毛巾,帮江沅擦头发,另一只手顺势去探江沅的额头与手脚,俱是冰冷一片,宋昱庭眉头皱了皱,再看看江沅略显苍白的嘴唇,想给她换衣泡澡避免感冒,又担心耽搁医生第一时间检查身体,只能朝外催道:“顾医生还没来吗?”
管家在身后道:“在路上,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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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卧房,不断有凌乱的脚步来往,穿白褂的私人医生围着床忙碌不休。
宋昱庭立在卧室门口,视线则一直落在大夫们的动作上,大概是焦灼难耐,他习惯性伸手摸向口袋里的烟,可刚掏出一根,眼神瞅瞅屋内床上的人,又将烟放了回去。不仅放了回去,还将整个烟盒跟火机都塞到了秘书手上,“把这些都处理了。”
秘书微怔,就见宋昱庭又吩咐:“以后只要她在,就不许任何人抽烟。”
秘书虽然惊讶,但喏喏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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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屋内白大褂医生出来了,表情很严肃,对宋昱庭说:“宋先生,经我们检查,江小姐是被服下了安定片。”
宋昱庭的脸骤然一沉,刚巧管家前一刻给他送来了杯茶,他猛地捏住了手中茶杯,指节崩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