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越当时听后沉默了许久,最后才说:“还是顾先生高见。”然后去如实写了下来。
这个剧情在眼光老辣的李昂越看来,初看有些天马行空,可再考虑到西夏王的性情,再考虑到当时的情形,再去看时,竟然觉得天衣无缝,并且此时此景,果真是除了这险中求胜的一招外,他再也想不出其他可行的剧情。
他除了敬佩顾清岚的心力之外,还想到一点:此计如此精妙,沐亦清如此胆色气魄,却是从一开始,就已然决意舍弃了他自己。
天纵英才如此,却天命薄凉若斯,除了让人痛心外,更多的是怅惘。
他那时候想着,未免再感慨一句:“果然剧情修改后,把这个角色的光芒都打磨出来了。”
顾清岚当时只是微微笑着,并没有搭话。
光芒吗?他当时并未觉得,此后也无暇去想,那一刻他所思所想,都是怎样才能将路铭心和莫祁保全,手中所能把握的东西实在寥寥无几,只能兵行险招,好在也有奇效。
那之后他想着的,无非是如何了却残生,如何在那酷冷严寒中,再多送路铭心一程。
他从未觉得自己做过什么伟大的事,盖因他所作所为,除了天下大计外,逃不过那一点私心……他为了她,舍弃了自己,未尝也不是为了她,舍弃了亲族,乃至天下。
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又何来光明正大?
就如她曾经说过的,他不过是一个怯懦的伪君子罢了。
燃着炉火的静室之中,除了桌椅之外,就只有他和李靳两人,还有站在李靳身旁的一名年迈的汉学先生。
应该是为了让他不至于在强敌环饲下错乱惊惶,李靳甚至让自己的亲卫都退了出去。
桌上是一副摆好的残局,可落子的空白已经寥寥无几,黑子已经稳占了半壁江山,将棋局之中的白子,几乎尽数堵死。
落座后,李靳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言谈中不无得意:“本王斗胆,方才已亲自摆下了这个残局,在下速来敬重沐先生,甘愿以学生自居,所以拿下了这先行的黑子。”
他的得意也并不是毫无由来,他只出去准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补下了这个颇为精妙的残局,足见棋艺高深,脑中所记的历代名局也着实不少。
顾清岚只淡看了一眼,就微微勾唇开口:“王爷果然精通此道,倒是在下有些托大了。”
他话说的谦虚,李靳双目微眯,已经又多了几分自得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