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远站在一侧没说话,他是外院的大管家,只要不是面上实在过不去,他不沾染内院的事。
月瑶看向那仆妇,那是程氏最得用的婆子,陈婆子。月瑶心里冷笑,她现在都将正哥儿放在身边亲自教导,此次来舅家怎么可能不带正哥儿来。明显是给下马威。以为自己年龄小,什么都不知道就好糊弄。月瑶心里不屑,面色却很淡:“无防,廷正跟着我一起坐轿子即可。”看最后丢人的会是谁呢!
陈婆子面上的笑容一下没了,僵硬着道:“姑娘,这怎么……”
月瑶却是理也不理她,拉着正哥儿进了轿子。陈婆子面有恼怒之色,这表姑娘也太托大了。如今借住在府邸里的两位姑娘,谁不对她礼遇有加。
马远则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表姑娘跟传闻的半点不像。这么瞧着倒是主意很正的人。不过这样好,主意正的人不容易被糊弄。马远是外院大管家,此次也只是负责接人。到了二门就退出去了。
进了院子,绕过影壁,进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绕过两间小厅,就看到厅后的正房大院了。院子里五间正房,三间厢房。繁琐的镂刻显得屋子精致讲究。两边抄手游廊上,放着各色的花盆。
月瑶带着正哥儿下了轿子。牵着正哥儿的手,见着正哥儿有些紧张,笑着道:“别怕,这是舅舅家。就跟自己家一样。”
跟在后面的陈婆子面露鄙视。什么叫跟自己家一样。这里姓马不姓连。而且这个还是个官婢之子,出身低贱。若不是夫人得了老爷的吩咐,她才不要伺候着呢!当然,这些都只能是背地里的。老爷对这个外甥女还是很看重的。她们面上的功夫一定要做好。
陈婆子正想着,却见月瑶望了她一眼。陈婆子心下一个突突,这眼神犀利得好像看透她的心事一般。可是再望过去,见着月瑶正小声与表少爷说话。陈婆子暗暗告诉自己,绝对是眼花了。
月瑶看着院子里的布置,是如此的陌生。上辈子,在马成腾的强烈要求下,月瑶出了孝也来过马府住过两日。却被马琳琳讥讽一番,说她赖在自家不回去。还有大表嫂,程氏的侄女程丽姿话里话外的挤兑。那时候的她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住这些气,没住满两天当下就闹着要回去。就算舅舅让马琳琳跟程丽姿给自己赔礼道歉她还是回了连府,之后直到舅舅过逝,她过来吊唁。之后,再没踏足马府了。所以,她对马府,实在是陌生。
在案几上等候的两个穿红着绿的丫鬟,见着月瑶笑道:“快去禀报老爷跟夫人,表小姐跟表姑娘来了。”
月瑶回过神来,笑着道:“劳烦极为姐姐了。”见着正哥儿有些紧张,又低下头说了两句话,正哥儿殿后,她才领着正哥儿进了大厅。
一进客厅,见着正堂墙设一扇黑楠木嵌螺繥大理石案。上摆一鼎累丝镶红石的熏炉,两侧配同式样的扶手椅,上铺大红色撒金锦缎的靠垫。地上两溜八张楠木交椅,张张都铺着五幅团花靠垫。。
月瑶见着丫鬟仆从穿着富贵,身上着金戴银。再看着屋子里的摆设。以前还不觉得,现在月瑶只有叹气。侯府也就这做派,还当是侯府呢。舅父也不是擅经营的人,坐吃山空。难怪在舅舅没了以后,马府迅速衰败下去了。
月瑶正想着呢,就看见上手坐着一身深青色松木软缎衣服的男子,有些清瘦,但气色不错。月瑶看着上座的与自家娘亲相似的男子,眼泪有着泪水
月瑶知道,舅舅是真心疼爱她的。舅舅与她娘是同胞兄妹,又因为兄妹两人年龄相差有些大,所以更是如朱如宝地疼着。母亲早逝,舅父也当自己如亲生女儿一般诸多照佛,若不是舅舅早逝,她有舅舅这个靠山,莫氏也不敢如此对她。
月瑶掩去眼底的酸楚,拉着正哥儿跪下道:“月瑶、廷正拜见舅父舅母。”该有的礼节,一点都不能少。出门在外,不能落了别人半分的口舌。
马成腾把人拉起来,放到身边道:“一转眼,这么大了呀!”看着与握在手心的妹妹相似的容颜,马成腾心里倒也是万分的难受。
月瑶这回脸皮比上辈子要厚了许多。听着舅父哽塞的声音,当下也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的,抱着马成腾哭了。哭得很伤心。
马成腾被月瑶这么一抱,先是一愣。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什么都将礼的。骤然被月瑶这么不知礼一回,加上连自己的孩子也都没这么抱着他过,所以很意外。
不过很快,马成腾眼中有着怒火。这么说,外甥女是在连家过得不好,受了委屈了。之前接到月瑶的信,马成腾就怀疑。现在再见着外甥女哭得这么伤心更是确定了。
正哥儿见着月瑶哭,他也跟着哭。
马成腾眼圈也是红红的,心里万分内疚。妹妹就这么一点骨血,他都没照佛好。也不知道妹妹在天上如何怪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