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南烛现在是去将军的帐篷吗?”
鼻息间沾染了点点不知道什么花的香味,白子墨甚至能感受到少女的呼吸声,沉默了半晌的他问道。
并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异样,王曦妩点了点头,想了想她还是解释道:“我让南烛先去查看一下三舅那边的情况,倘若那边守备不严的话,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过去。“
白子墨没有说话。此时的少女面容被掩映在昏暗的火光下,她的侧脸看上去精致得仿佛一件最顶级的瓷器,一双狭长的双眸里面流光明明灭灭,散发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美。
总算是意识到有哪里不对的王曦妩侧首看了他一眼,却见到男人有些迷茫的眼神,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有哪里不对的吗?”
一下子回过神来的白子墨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没什么不对的。”
只不过他的话中却带着那么几分逃避的意味,王曦妩没有察觉,却敏锐地意识到两人有点太过靠近了。于是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因为不大习惯军中的帐篷,所以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白天的衣服,扯了扯嘴角转身,她走回自己的床位上,“在南烛回来之前,我们还是先等消息吧。”希望她能带回来好的消息,否则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这一趟过来是为了什么。
而看着她背影的白子墨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却同样笑着轻声安慰她道:“放心吧,将军会没事的。”
“希望吧。”勾了勾唇角的王曦妩没再说说话,只是静静地和衣躺倒在床上。白子墨淡淡地朝她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跟着走回她对面的床位上躺下。
这个时候他应该担心的是将军的安危而不是这些有的没的,就像阿妩说的那样,希望南烛能够带来好消息吧。
在心中轻叹了一声,白子墨虽然是躺着,但他直视着帐篷顶的一双眼眸却在黑暗中熠熠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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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王曦妩她们这边正安静地等候着南烛的消息时,在离此不远处的中军大帐中,同样有人在讨论卫韶的伤势。
“虽然不知道李义他们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高显的水平还是不错的,说不定他能把你父亲救醒呢?”看着站得笔挺、脸上不掩疲惫之色的侄子,卫靖也难道放下了平常对待外人时的严肃神色,一反常态变得温和起来。
只不过他说的这话中却多多少少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意味。
自从三弟遇刺昏迷不醒之后,阿曜整个人都变沉默了很多,不仅没有丢下军中的事务,同时还要承担起照顾父亲的责任来,就好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让他欣慰的同时也觉得心酸。
虽然之前那半年在军中的历练也让阿曜成熟不少,但至少不像现在这样是用一种苍老的心态在看待事物。哪怕是在流言没有流传出来之前,他和阿曜就怀疑三弟的伤是他们自己人背后搞的鬼,因为当时随军在战场上的阿曜察觉到那支箭似乎是从后方的角度射来的。
当时那种情况下,阿曜也没有办法去抓那个射箭的人,毕竟父亲的安危才是第一重要,他第一时间就冲上去接住了父亲从马上坠落下来的身躯,然后又在察觉到不对时及时封住了他的几条血脉。否则以那箭上所涂抹的毒药的毒性,恐怕现在三弟就已经撑不住了。
而事后阿曜也曾经去找过那个背后射箭的人,却最终还是没能找到。
这件事情他们一直都没有对外传扬,为的就是避免军心不稳,结果没想到消息却从敌军那边传过来了。对方的意图很明显,同样是为了动摇大燮两军的军心,所以哪怕是心中还隐含着怒气,但他只能是想办法把这个消息镇压下去。也幸亏范睿在这件事情上还有点脑子,知道一件事情不能落实,一旦落实了,后果不仅是他承担不起,就连卫靖自己也同样无法承担。
只是好不容易等他把这件事情的影响给平息了下去,建安那边居然还派了一行使者过来,名义上说是给三弟看病。可如若之前的那支暗箭是他们自己人射出来的话,那么李义他们的目的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一句话的功夫,卫靖心中就已经转过各种复杂的念头,而站在他对面的卫曜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脸色还算是平静,但一双眼眸中那没有被灯火照到的一部分却有着黝黑深邃的黯光,听到大伯话的他沉默了几息,然后才幽幽地道:“希望如此吧。”
最好高显他们是真的来给父亲给病的,否则的话……
事实上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状态,要说没有后悔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早在之前收到阿妩给他的信后,他就开始注意父亲的安全,不仅把父亲身边的一干亲信都排查了一遍,甚至每次出站前都会提醒父亲小心,自己更是守卫在父亲身边。可一连半年过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也逐渐变得懈怠起来,而就在他以为阿妩的担忧只是猜测的时候,父亲却遇到了不测。
也幸好当时他离父亲并不是太远,不然的话,他简直没有办法想象后果会是怎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忧心父亲能不能醒过来的同时,他对范睿这些人防备更深了,同时也对阿妩心怀一丝愧疚与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