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到三舅营帐中的计划比王曦妩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白子墨配置的泻药让其中两个守营的士兵拉了肚子,而南烛在马房的一把火则是调开了剩下两个士兵,一时间三舅的营帐外就没有人看管。三个人甚至没有遮掩身形,反而是光明正大地走到了帐篷外面。
“南烛你在外面盯着点,我和白大哥先去里面看看,有任何情况记得提醒我们。”一手已经触碰到营帐帘子了的王曦妩压低了声音对南烛道。
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话,但南烛那紧绷的身体却说明了她已经进入了警戒的状态。
王曦妩于是不再说话,而是迅速地掀起帘子,然后和白子墨一起钻了进去。
只不过两人刚一进去就被里面的人发现了。毕竟这个时候还不是深夜,他们又都还没有睡着,这么大的两个人进去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所以几乎就在王曦妩刚转身让白子墨进来的同时,就听她后方传来一声厉喝:“谁?!”
而等两人都进来后,里面的贺龙更是已经直接抽出了手中的刀,“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大半夜潜入将军的营帐?还不快说!”
而另外一个侍卫则同样是抽出了刀紧紧护卫在卫韶床边。
“贺叔叔,是我!”生怕两人的动静太大引来不必要的注意,王曦妩赶紧出声道,一边说着她一边把手里的牌子亮了出来。
牌子是金晃晃的琅琊王氏的令牌,很久以前她曾经在外人面前用这块牌子威慑过别人,而现在却是正好用来证明她的身份。与此同时她也没有再刻意把自己的嗓子变粗,而是恢复了平常说话时的声音,一听就知道她是个姑娘家。
“你是?”一旁的贺龙也是愣了愣。虽然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女扮男装,而且对方的模样看上去还有点熟悉,但一时间他还是没能想起对方的身份。
眼见得他疑惑,王曦妩也没有再藏着掖着,而是直截了当地就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我是阿妩啊,贺叔叔你忘了以前在云中的时候,你还背着我和离离一起在花街上玩耍过呢!”
“你是阿妩?”贺龙的眼睛一亮,原本紧握着刀柄的手稍微有点放松,但又忍不住有点迷糊,“七姑娘?”
王曦妩点了点头,很快地走到他面前把令牌递给了他,“贺叔叔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这块令牌吧?”
琅琊王氏的身份令牌可不是这么好拿的,除了令牌象征的主人之外,其他人都不敢随便接手这样的牌子。一旦被王家发现有人偷走了主家成员的身份令牌,那么对方很有可能就会面临王家明暗两卫无止境的追杀报复,所以正常情况下身份令牌是最好的用来证明持牌者身份的最好东西。
王曦妩和贺龙都很明白这点,所以在看清楚眼前这个少女手持的令牌确实是琅琊王氏的令牌后,贺龙心中之前原本那些狐疑顿时就都消失了,只不过取而代之的是另外几个问题。
“七姑娘您怎么会在这儿?大将军知道这件事情吗?您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打扮?”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出来,贺龙一边把自己手里的刀收了起来,同时也用眼神示意了一眼自己的亲卫。那亲卫会意,跟着也放下了手里的武器退到一旁,只不过眼神中多多少少还有点防备和好奇。
王曦妩并没有在意那个亲卫好奇的眼神,从贺龙手中把令牌拿了回来,她摇了摇头就道:“时间紧迫,这些问题我晚点再回答你,眼下最重要的是能让三舅醒过来,我特意从琅琊带了一位医术高超的医师过来,你先让他给三舅看一看。”
一边说着,她一边把身后的白子墨给推了出来。
神情有点激动,贺龙没想到七姑娘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竟然是为了带医师给将军看病。然而激动的同时他又有些怀疑,因为眼前这位和七姑娘一起出现的医师虽然也同样装扮了一番,但不管怎么装扮,对方的年纪看上去都不是很大的样子。
这样年纪轻轻的医师,真的能把将军给治好吗?要知道将军之前昏迷的那半个月中,不仅是军营里的军医来给将军看过,就连陛下派过来的御医都暂时没能找出办法让将军醒过来呢。
察觉到贺龙的迟疑,若是寻常时候王曦妩指不定会和他解释一番,但现在这个时候她生怕外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只是把白子墨往前一推,“不管怎么样,贺叔叔您就先让白医师看看吧,说不定白医师真的有办法呢?”
看着少女那哀求的眼神,加上想到往日将军对七姑娘的关爱,贺龙顿时便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没有立场多说什么,只能是让开隔在两人前的身躯,把身后将军躺着的床给让了出来。
白子墨二话不说,直接上去两步走到床前,而王曦妩脚步略一踌躇,却最终还是同样跟了上去。
三舅那种熟悉的容颜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因为中毒的缘故脸色看上去几乎没有什么血色,甚至泛着几抹淡青色,而他的身体上则盖着厚厚的棉被,安静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心里一阵绞痛。
从来都是爽朗的三舅,会在自己面前哈哈大笑的三舅,此时就了无生息地躺在自己面前,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前不久她看到曾祖父遗体的时候,似乎那个时候的曾祖父也是和三舅这么一般安静吧?
一时间有点恍然。
也幸亏站在她身后的贺龙见她神情有点不对,不由得出声喊了她一声,“七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