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恰好做出来十五张?”
后知后觉的时欢在合唱节结束后的礼堂后台找到了扬随。
每一次大型活动结束后的后台都乱得一团糟,投影设备、话筒、电线、桌椅、条幅、矿泉水堆得满地都是,学生会的同学善后工作忙得不可开交。
而男生仍然是无所事事置身事外的模样,灵活地跳过横在地上的物资,从舞台上的成箱矿泉水里抽出一瓶拧开瓶盖,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
时欢鬼鬼祟祟地站在他面前道谢:“抽签的事是你帮了忙吗?多谢啦。”
亏自己之前还以为对方是在故意为难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女生为自己急火攻心下龌龊的想法和行为感到愧疚。
“居然反应过来了。”
男生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夹在手里。
纸条上用黑色墨水写着“16”。
时欢知道,第二次抽签的纸条为了区分于第一次,是用蓝色墨水笔重新写的。男生果然偷偷藏起了一张第一次抽签时的纸条。
不过他究竟用了什么样的办法?旁边随时有同学经过不说,她和九班班长都一直站在桌子前看着,他竟然能够面不改色地和她对峙的同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天换日。
时欢想不明白。但感动之余明白过来的是,大概因为自己折返回去要求换顺序的时候撞上了旁人在场,男生才出此下策。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应该会更方便,他会直接帮她换掉顺序的吧。
时欢的视线好奇地下移,落在男生挂在身前的学生会工作牌上。
秋季校服外套被随意地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夏季校服,十五六岁少年的身体瘦却很挑得起衣服。
工作牌上清晰地写着:高一二班,扬随。
原来是那个在第一次期末考试里化学和数学都拿了九十分,英语和语文却只有四十分的“怪才”啊。
高中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时欢和扬随也逐渐熟稔起来。
一班和二班是通过竞赛成绩招上来的理科实验班,三班是艺术班,四班和五班是不走竞赛这条路但成绩最顶尖的学生组成的两个班。这五个最特殊的班级被一起安排在远翔楼高中部的一层,所以即便只是一天里下课接水、去卫生间、去老师办公室、上学和放学,也能很轻易地碰见好几回。
理科实验班里有一半的学生都是东华初中部的老面孔,但扬随不是。他是从别的区考过来的,来这里的第一年就斩头露角,打败了很多东华原本的化竞生。
不过偏科也是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下学期期末考语文试卷的文言文阅读理解是《陈情表》,从没上过语文课的扬随在答题栏里大笔一挥写上了“朕已阅”三个字。
“你们学竞赛的脑子多少都有点奇怪。”
时欢在心里默默吐槽。
男生看透了她的表情,侧过身子来看她的试卷,不甘示弱地笑说:“这么简单的氧化还原计算题都能出错,你的脑子里究竟是什么啊?”
她只是答题的时候大意了,并不是不会。高一化学原则上不难,只是细碎的知识点和计算题很多,一张试卷做下来脑子难免会有疲劳疏忽的时候,但被人这么明白地点出来还是很丢脸。
她刚才对扬随那么出格的语文试卷的吐槽都只是默默腹诽,没有说出来的。
“是你们竞赛生没有的‘讨人喜欢行事方式集’。”她呲牙咧嘴。
不过这么说似乎有失公允。另一个竞赛生才不会这么一针见血不留情面,只会坐在桌子对面掏出笔来替她订正试卷讲解错题。
事后再附赠一沓类似的题型练习。
他又有好久没有回来了。
第19章“我在景行等你。”
升上高二后,顾之京选了文科,从原本的重点班被分了出去。文科班是新组建的两个班,排在年级最末尾,教室因此安排在远翔楼的顶楼四楼,和时欢离得很远,见面的机会自然比以前少了不少。
大约时欢和扬随越来越熟也有这样的缘故。
十月末万圣节,顾之京放学后“千里迢迢”地从四楼跑下来和四班的老同学一起给时欢庆祝生日,恰好碰到了扬随。于是几名少男少女就一起乘地铁去甜品店吃了蛋糕和冰沙。
周箨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时欢正在切蛋糕,手机放在书包里,半个小时后摸出来才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
她推开甜品店的门走出来,到安静一点的地方回拨过去。
北京的考位紧俏,周箨报名了几天后天城的gre考试,今天才回到天城,问她在哪里。时欢老老实实回答:“在和同学一起庆祝生日,还要等下才能回家。”
和准备电影节的电影不一样,周箨没有插足时欢交际圈的想法,于是“嗯”了一声说:“那我在家里等你,给你带了礼物。”
周箨从来不过生日,时欢也基本不会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的生日。毕竟每年都只有自己收礼物却没办法回赠礼物也太尴尬了。结果就是,认识周箨十年,她还没怎么收过来自周箨的生日礼物。不知道今年周箨怎么会突然转变。
回到甜品店的时候蛋糕和冰沙都被吃完了,恰好时欢也着急回家拆礼物,几个同学互相道别后就各自散去了。顾之京是外省招来的住校生,和另一个女生搭伴回去,还有两名女生家里住得比较近,于是扬随承担起了把时欢送回家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