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佟一心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这、这也太……”严徊一向只有理论支持,对这真枪实干的画面还是有些消化不良。
“不是挺浪漫的?”佟一心一手抱着腿缩在沙发里,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看起来有些无辜。
这实在是太开放了,严徊觉得自己接受不了。佟一心是这样的人吗,不像啊……严徊惴惴的看着佟一心,一方面不希望他是这样的,一方面又很想……很想试试。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好虚伪,好像什么都想要。
这是一种成分很杂的虚伪。既想扼取佟一心的清纯,又想享受他的浪荡——如果佟一心真的有这样一面的话。他甚至龌龊地想到那些坊间关于空乘的“奇闻逸事”,一瞬间心头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自责与繁杂的欲望混作一团。
“空姐给钱都能随便玩。”他还记得有次饭局,有人这样说。
“我阿姨和他老公离婚了,对方包了个空姐,”有朋友议论过,“这些人都太不要脸了。”
“哈哈,你们不记得了么,空姐和机长睡,被人家老婆直接搞到公司去送了面锦旗。”
有人接茬问道:“锦旗?写的什么啊?”
那人卖了个关子,才道:“感谢为我老公提供生理服务!”
众人哄笑做一团。甚至还有人说:“这还算正常,不还有空少和男人睡,弄得人尽皆知的?”
人们或猎奇或尖酸地议论着,把这些下三路的事儿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严徊当时觉得聊这种东西挺脏的,也挺没意思。可现在这些话又在脑海中发酵,不是虚伪又是什么呢?
“你、你……你不会……”严徊结结巴巴的,没说出个所以然。
佟一心却懂了,乐道:“你想什么呢?”
严徊暗自舒了一口气,可那些小心思却摆脱不掉,在他脑海里四处奔走。
又过了一会儿,他看着佟一心放在身侧的手,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肌肤之间的碰触像一道电流,顺着血液和神经直烧心脏。严徊慢慢地倾身,一点一点接近佟一心,亲吻他的念头竟是如此猖獗,真正是肮脏龌龊了。可他又是那样喜欢佟一心,那么,这样的欲望还可耻吗?
距离逐渐拉近。佟一心的睫毛很长,很密,在眼下留出一道柔和的阴影。他的嘴唇红润,像是初夏清晨沾着露水的玫瑰,而湿热的气息有些缠绵的意味。
接吻,要怎样做呢?严徊在几秒内想了很多,是要将舌头伸进去,还是轻轻舔一圈。
只是还没等他想清楚,佟一心就稍微转开脸,避开了。
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在街头亲密地接吻,男人的手用力地抚摸着女人的背,莹白的肌肤上留下浅粉的印。
“不行么……”严徊认真注视着佟一心,很小声地问。他没觉得尴尬,只是头脑清醒了很多,也知道自己逾矩了。
佟一心没有回答他,而是低垂着眉眼,抛出另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严徊怔了下,说:“再过两周。”
佟一心:“那很快了。”
严徊:“是啊。”
佟一心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那……你要我怎么办呢?”他抬眼看向严徊,目光中有些很复杂的情绪,像是宠溺,又像是无可奈何。
严徊起初没有明白佟一心在问什么,流露出迷茫的神色。
佟一心扯了下嘴角,摸了摸严徊的头,对他说:“继续看电影吧。”
严徊不明所以,直到他看到男女主角在火车站分别,两人的欲言又止,两人的惶急与不舍,才明白:一天的爱情走到最后,是要走向离别的。
“我们应该五年后再在这里见面。”女人提议说。
男人皱着眉,紧迫道:“不,那样太长了。”
“六个月怎么样?”
“你乘火车来,我飞到这里。我会来的。”
“我也一定会来。”
“再见。”
“再见。”
电影竟然就这样结束了,这样不知所云。更可怕的是,严徊觉得自己竟然看懂了。
那天佟一心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严徊头脑很乱,害怕多说多错,也没有再久留。他忽然觉得这部电影很吊诡,竟然生生地映射出他与佟一心至今所经历的过程,便按捺不住好奇,坐在车里查了下后面一部的剧透。
可没想到的是,原来他们半年后并没有相见,阴差阳错又是十年蹉跎。
严徊开始琢磨,他其实不明白,既然这样喜欢,为什么不留个地址写信呢?再说这都21世纪了,佟一心如果因为异地有顾虑,也很奇怪,微信,视频,现在的科技是这样的方便,一张机票就能连接两个点。
他直觉自己得做点什么,得说点什么,在车里磨蹭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又小跑着按了电梯上楼,急促地敲门。
佟一心已经换上了一身睡衣,在收拾明天的箱子,他给严徊开了门,就看到严徊柱子似的在门口站着,挠了挠头讪笑着。他很惊讶严徊去而又返,问:“怎么,你落什么东西了吗?”
严徊摇头,然后又飞快地点头。
佟一心给他让开门,一边往自己箱子那边走,一边说:“你自己找一下吧。”
谁知道严徊就是一只一米八五的大型粘人精,也跟着他屁股后面走,蹲在旁边看他收拾行李,眼神直勾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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