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北郊外,直升机停机坪。
顶着青紫淤伤的少年蹒跚向前,一瘸一拐的,手里拎着个随身包,旁人想帮忙被他甩手挡开。
“站住。”
身后传来一阵喝止,伴着刺耳的刹车声。
少年停下脚步,转身望去,不远处停着一辆大G,车门开了,那人下了车大跨步走到跟前。
高序闻匆匆赶来,看着眼前混不吝的臭小子,气不打一处来。
伸手捏住他手腕的伤处,用了几分力道,郑瞿徽痛得龇牙咧嘴硬是忍住了,一声不吭。
“怎么着,打算潜逃还是跑路。”
夺过少年的手拎包,摊开来,就叁两套衣物,别的什么都没带。
郑瞿徽淡淡地接过,重新将拉链拉好。
再看着高序闻,满脸肃穆,一改从前的轻浮:“大舅说了,能下地就赶紧滚。”
操。
高序闻被噎得一口血卡在喉咙里。
这话确是高序呈说的。
一想起两天前那顿结结实实的打,又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这臭小子,实在欠揍,偏偏又叫人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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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那场风波,若只停留在“山顶密会”这一步,大概又会和先前的无数次一样,沸扬几日就草草了事,哪怕对象是蒋家,无凭无据捕风捉影的几张照片,最后只能是息事宁人。
郑瞿徽也知道,然后他下了一剂猛药,对着蒋楚。
那个小屁孩,挺有能耐。
其实他一早就料到了,甚至此时僵局,也都是他所期所盼。
在郑家偶遇的几次,蒋楚对他多得是爱搭不理,明明那么小一只,眼眸却透着凌人的光,倔得狠。
这哪是会忍气吞声的主儿。
郑瞿徽私心想,脾气硬一点也好,说不定那些…混账事,对她而言也不算什么。
直到约会那日,在玻璃栈道上,女孩“咯咯”笑着,半山间都是她悦耳的脆响,真挚坦诚。
有一瞬间,郑瞿徽预感这场谋划会功亏一篑。
黑料满天飞的当天,郑家派人把他从学校接回家,又是老套路,在房里面壁思过两天,该吃吃该喝喝,一样不落。
郑瞿徽每天都会看一会儿评论趋势,还是一片骂声就放心了。
这样耗了两日,直到郑誉国的陈年烂事被翻出来,郑氏股价大跌,老宅的氛围才严肃了些。
高家便是在此时踏入这场纠缠里。
高舒筠离世多年,今时今日还不能摆脱和郑誉国这个名字捆绑在一起,成为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高家忍不了。
高序闻只身一人登门郑家,也不顾佣人阻拦,踹废了郑瞿徽的一扇房门,将人半扛半扔着捆回了高家。
临走时留了句话:你们郑家既然这么不会教,那就我们高家亲自来。
这么一闹,终于是名正言顺把人要了回来。
离开郑家只是第一步,郑瞿徽想要摆脱的是整个不堪人生。
他确实做了混事,也确实让长辈蒙羞,挨打受罚都活该。
这些后果在被小舅舅丢上车时,郑瞿徽就已经料想到了,悉听尊便。
高老将军年事已高,对外孙下不了狠心,惦念着早逝的女儿,连说教都是含着泪的。
高序闻呢,虽是凶神恶煞将人带了回来,真要关起门来教训,心就软了。
最后只剩下一个高序呈,高家长子,肩抗少将军衔,拿出对着底下人铁面无私的劲儿,对着郑瞿徽往死里狠揍里一顿。
“你几岁了,再过两月就满十八了,还想犯浑到什么时候。”
一拳挥过去,郑瞿徽被打得摔出两米外。
“起来!”高序呈没给他装腔作势的机会,揪着领子把人拽起来,结结实实两拳,那张帅脸已经面目全非了。
越是恨铁不成钢,下手越是重。
一脚飞踹,郑瞿徽捧着腹部倒在地上缩成一团。
“你这幅样子对得起谁,啊?你妈她要是看到你这样,你对得起她吗!”
说到痛心处,男人的声音混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像是被激到了,倒在地上的人强撑着爬起来,颤颤巍巍,分分钟就要摔下去的弱。
撕裂的嘴角有血留下来,眸光闪烁,有东西从眼眶里掉落。
郑瞿徽笑了,对着面前的人轻声道:“我妈早死了。”
高序呈黑眸紧锁,是动怒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