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渐远,屋内恢复令人窒息的安静。
步成言率先偏头出去察看情况,目光正正打上对面的书柜,她神差鬼使地走了过去。
见步成言走来,鹿汀有些嫌弃地闭了闭眼,把头侧到一边避免与她对视。
步成言一门心思扑在书柜上,并未在意小黑莲花的表情。
那个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些封面发黄的典籍,书名晦涩难懂,不知所云。
这些典籍的主人显然对它们爱不释手,每一本都被翻得书脊磨损,但书页还是平平整整的,没有任何卷边。
这些典籍的旁边,还放着几本连步成言都识得背过的启蒙读物,诸如《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云云。
这些书的保存状态就十足堪忧了,不仅封面残破不全,还有一些书页在脱落后被人草草夹在书籍中间,露出的部分被揉得起毛;一些字被水晕染,再看不清;有的书脊上甚至还有一排小小的牙印。
是熊孩子最真实的状态了,步成言抿了抿嘴,目光下移,书柜的下一排,堆放着十数捆扎得整整齐齐的竹简,与之形成强烈对照的,是旁侧散落的一小打宣纸片,每一片都被精心裁剪成方方正正的模样,其上写有不同的字,那字端方而遒劲,显然与书案上的抑或是那剑柄上的追云二字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这些字卡显然是教小孩子识字所用,无非是爹娘宋花青等等基础字。
这书架从头到尾看过来,步成言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这样一副画面:一位面如冠玉的白衣公子坐在书案后,腰杆笔直,黑发如瀑,他悬腕落笔,肩上挂着一只半大的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小团子。
小团子不甘寂寞,一会儿戳戳他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一会儿抓两把他爹顺滑的乌发,眼瞅着他爹正笔势流畅地写着完美书法的最后一笔,他还偏要扯扯他爹写字的右手,嘴里还带着痴痴而含糊不清的笑。
那公子笔下有神,冷着脸顺利完成最后一笔,而后,面上绽开一个无奈又幸福的笑,一把将肩上的小团子捞到怀里,轻轻捏着小团子的鼻尖,小团子笑着去抓他爹肩上滑落的黑发,他爹则指着桌上流墨渐干的那个字耐心地教他道:云。
云!步成言猛地回神,直接惊叫出声,燕山月被师姐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吓得一愣,有些狐疑地看着师姐手上的最后一张字卡:云?那最后一张字卡上,赫然一个云字。
步成言心有所感一般拉住燕山月的袖子,低声急急道:山月,此地有蹊跷,我想四处走走。
师姐的建议,燕山月自然一百个赞同,但他还是在转头就走之前,颇有修养地向鹿汀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鹿汀同时从书柜后转了出来,她的性命此时与这二人绑在一起,在她自己成功脱险之前,她不希望这两人搞出任何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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